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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禁军,只有一名大统领和三名副统领。

既然禁军大统领马上便要致仕,那么,他的位置便须得有人接上,大统领身负守卫皇宫之责,等于是连天子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里。

这样的一个位置,虽有些烫手,却是一只谁都想咬一口的香饽饽。

大统领他所属下边的三位副统领,更不可能没有上位的野心。

孙霖便是这其中一个。

他是禁军副统领,身居拱卫皇宫要职,这样的职责下的人,最是忌惮结党营私,参与夺嫡,明面上看,孙霖是中立的派系,并未与哪位皇子过从甚密。

便是对当今储君,太子殿下墨北珺,也是客客气气的。

除了妻妾多一些,曾被人参过他耽于女色,旁的御史再想抓着他什么错处,也没有法子。

既然他与任何一位皇子都不曾深交,那为何会参加荣王府一个侧妃的婚宴?

作为一个武夫,又常年值守皇宫。

按说这样的人,本该不好酒水,对外警惕心极高,又怎会轻易在荣王府放松下来不说,还喝的酩酊大醉,以至于全无防备地被砍了双腿而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除非,他对荣王府乃至荣王府的人不设防。

亦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对荣王墨北炎有足够的信任。

若是这样,那么往后墨北炎的处境可就微妙了,试想想,一个终日招猫逗狗,声名狼藉,一贯表现得对那大位没有丝毫兴趣的宠妃之子,突然有一天,被人发现他早已悄悄地与禁军统领私交不浅。

这让旁的人怎么想?

让永瑞帝,让太子墨北珺又该怎么想?

储君乃国之根本。

墨北珺是嫡长子。

名正言顺,且这些年自入朝以来,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当年,为了大宁国的安宁,也为了先皇后,永瑞帝在墨北珺开蒙入学时便下旨将他立为太子并亲自教导,又在每一个皇子成年后,立即将人封王,让众皇子出宫开府健衙,断绝了他们夺嫡的野心。

如今,墨北炎扮猪吃老虎,一边装的无心入朝,一边又暗中与孙霖相交甚密,夺嫡之野心昭然若揭啊!

经此一事,他再想做点儿什么,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便是他有心想做点什么,那些妄图投靠他的人也得掂量掂量永瑞帝、太子墨北珺、太子胞弟墨北珩以及太子母家的分量以及他们是不是承担得起后果。

想来,墨北炎孙霖送到这个位置上,怕是耗尽了大半的心血人脉。

到头来,却是连个响都没听着,反而累的自己被盯上。

这口气,墨北炎怕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那么,他会做点什么的吧?

比如,将孙霖一事,归结到某个人身上,并发狠报复?

“小姐,你说,四皇子的事,会不会是七皇子所为?”秋辞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了一句。

不怪她会这么怀疑。

实在是,这两人的恩怨纠葛太明显了。

后宫里,是皇后与江贤妃的战场,皇子中,是四皇子与七皇子的较量,如今更是搭上曹氏一族,曹心兰凭着她一个人的能耐,成功地让曹家得以周旋在四皇子与七皇子之间。

这两个皇子能消停才怪。

谢绾绾面色沉了沉,她谨慎地看了眼屋外,而后才压低了声音道:“秋辞,这般无端猜测,可莫要再说了。便是有些猜测,也记着放在心里,你可明白?”

秋辞一顿,妄议皇家,确实不该。

虽说她们现在在自家宅子里,但难保不会有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在什么暗处伺机而动。

若这些话被外边的人听了去,那便是大不敬的罪过,要杀头的。

“眼下京城戒严,官兵四处抓捕可疑之人,小姐,你说,那个女子会藏在何处?”春莹眼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忙地跳过那个话茬子往下说。

藏?

怕是早就被灭口了。

秋辞与谢绾绾对视一眼,两人都有同样的想法,那姑娘在荣王的婚宴上这般肆无忌惮地对一个禁军统领下手,这京城里,怕是有天罗地网等着呢。

一旦被抓,幕后之人便藏不住了。

她的结果只有死。

搜捕,也许只是上位者做出来给百姓看的罢了,那女子还有没有活路,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么大的事,若是上边的人悄无声息,不闻不问,那才奇怪。

春莹小眼亮晶晶的,谢绾绾也不忍泼她冷水。

她只好缓下声音,编织着瞎话:“春莹,你比较单纯,很多事看不到背后的东西,若真是那位姑娘做下了那些事,此刻,必不会还在京城,指不定早就离京了。”

“这天罗地网的,她是怎么出去的啊?莫不是,她还能飞天遁地不成?”春莹低低地呢喃。

谢绾绾、秋辞:“……”

飞天遁地也许不会,但被抹了脖子,却不是不可能。

“好啦,抓捕那女子,自有蔡大人和那些大人们去操心,咱们还是来捋一捋京城里的其他事,再做些分析吧。”

谢绾绾开口,没让主仆仨还沉浸在前边的事里。

春莹才是当时直面了两拨刺杀的人,既然她觉得那些刺杀与京中的事可能有关,必然也是有什么引着她这样想的,是以,她们得将眼下京城里的事都搞清楚了。

眼下,她关心的,只有这一个。

“好。”

“除了荣王府,孙统领以及四皇子的事,还有别的事吗?”

“有,有有有,还有那位柳小姐的事。”春莹立即接口,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俨然十分高兴的模样。

谢绾绾不懂她在高兴什么,秋辞却是明白的,春莹无非是为她们家小姐委屈,竟被柳家那位小姐一次次伤了心,如今见她落难,春莹心中快意罢了。

“春莹,你在高兴什么?”

春莹唇边的笑意僵住,她很努力地将上扬的唇角往下压了压,低眉顺眼地应话:“没有,我就是……额,就是想起些高兴的事,一下子没收住笑容而已。”

谢绾绾疑惑地看着,似信非信的样子。

秋辞也盯着春莹,眸底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的。

春莹心虚地撇过头,装作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纱布,一下一下地把玩着纱布上的结扣。

“方才,你说柳小姐的事,她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