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随时都可能被自己所欺骗这样的事,哪怕是在自己被修改记忆之前,也会觉得这是一件怎么看都会非常有趣的事情吧……
斯内普:……?
有趣??!
听听她在说什么吧!
几年没见刚刚重逢,他就差点要被她气死了,他想他这辈子如果死去大概率不会是死在蛇牙之下,而是在某天被她活生生的气死。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神色阴沉的有些吓人,可这样的神色只得到了厄缪拉一个疑惑且莫名遗憾的目光。
疑惑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生气。
遗憾总是没有人能够理解并尊重她的乐趣。
即使斯内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她修改了自己的记忆,又具体修改了什么,甚至连她是不是已经把和邓布利多的计划都已经忘掉了都不知道,但就看她现在这样的态度……
怎么看都是已经把自己的脑子玩坏掉了吧?
是的吧?!
天杀的邓布利多你的保证就是这样的是吧?
那一刻只感觉心脏病都好像要被气出来了。
他不相信邓布利多对此浑然不知,更不信厄缪拉的行为没有得到他的首肯,动自己的脑子这事儿多危险她不知道就算了,他活到这把岁数难道也不知道吗?
(邓布利多:……?)
他们以为人脑子里的记忆是什么?像是一幅画上的图案一样可以随便涂抹再擦除修改吗?谁都无法保证一幅画在经过擦除涂改后能不能再回到和最初别无二致的模样。
无论是哪个可能性都不能让斯内普现在的心情好上一点儿!因为这太冒险了,像是格兰芬多那些鲁莽自大不计后果的蠢货一样。
她现在居然说,有趣?
“我信任你,西弗勒斯。”
她打开温室的门,滑动着漂亮的白色尾巴率先进去,留下一句清冷的话像是要随时飘散在风里。
“也许你也可以试着信任我。”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搞砸的。”
信任……
斯内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抑住内心不断翻涌的情绪,以防自己在这个时候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他不想对厄缪拉说出那样的话。
他是担心她把事情搞砸吗??!
她就只能注意到这个是吗?
他难道不是一直都在信任着她吗?
连同邓布利多。
他信任着他们,相信这两个在大事上一向聪明的脑袋能够想出一个万全的计划,所以即使被隐瞒着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因为他选择信任。
可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这两个聪明的脑袋就想出了这种办法?邓布利多就让她把记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的改着玩?
(邓布利多: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这还只是第一天。
这只是他在食死徒里和厄缪拉重逢并且接触的第一天,第一天就发现她对自己的脑子动了手,那么明天呢?以后呢?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把事情搞砸?”
那刻意压低过的声音也掩盖不住斯内普的咬牙切齿,显然,他的心情是不太美妙的,可厄缪拉暂时不太能理解他那莫名其妙的情绪。
要说有时候一点都察觉不到他的情绪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除却感情不谈,在对人的情绪与欲望的感知上,她还是很敏锐的。
只是更多时候厄缪拉即使知道面前的人是愤怒或羞恼的,也不想去浪费时间思考那些情绪的由来。
毕竟……那并不重要。
大多时候,只要不涉及计划她都不是很想去深入了解斯内普情绪不佳的理由是什么,因为她恰巧不太喜欢愤怒的情绪,所以自然没有研究一个人为什么愤怒的欲望。
如果他并不担心她把计划搞砸的话,那他又为什么生气?她又没有修改斯内普的记忆,也没有修改莉莉的,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不是吗?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不赞成她对自己的记忆动手?无关计划的成败,只是怕她真的把自己脑子玩坏了?
“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在担心我的,西弗勒斯。”
她歪着脑袋看他,语气很淡。
哪怕不确定过去发生了什么但厄缪拉都能凭借他们的性格猜出个大概,一直以来对她寄予厚望的大概只有邓布利多,斯内普是不会希望让她去做卧底的。
他不愿看到任何一个能够有着大好前途的小巫师走上他的老路,即使不是她,换个人也一样。
倒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毕竟他们都是心软的人,邓布利多是这样,西弗勒斯也是这样,莉莉也是这样……似乎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保留着这样愚蠢的心软。
真奇怪……
面具下的厄缪拉有些疑惑的眨了下眼睛。
为什么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这个因为下意识的想法而冒出的问题在她被编造修改过的记忆当中是注定找不到答案的。
“担心你?”
那声音像是嘲讽。
被厄缪拉无意间戳破心思的斯内普看起来脸色更差了,眉毛几乎都要拧到了一处,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担心她的样子。
虽然大脑在飞速运转的时候能够给厄缪拉带来许多种用来解释斯内普情绪不对劲的可能性,可是似乎没有哪一条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她甚至都不需要用魔法提取他心中的情感就能感觉到这一点了,那强烈的愤怒情绪,像是下一秒就会对她动手一样。
但厄缪拉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够惹到斯内普生气的地方,虽然自己对他没做过什么好事,但大概……再怎么也不至于能够让他这么生气。
所以那肯定是他性格或者脾气方面的问题。
她得出了结论。
有时候觉得莉莉没喜欢上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事情,她之前屡次撮合屡次失败也不完全是因为她这项业务不够娴熟所导致的结果。
也许只有修改过部分记忆的厄缪拉用全然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情的时候才能发现以往发现不了的东西,比如斯内普那奇奇怪怪的表现。
“你不能指望我每次都能猜中你在想什么。”
“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生气,我又如何避免下次犯同样的错误呢?”
“……”
看着她不仅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所在还没有丝毫察觉的样子,斯内普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生气还是先嘲讽自己。
错误?他看她根本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错误!
而且她究竟是打算避免下次犯错,还是避免下次犯错时被他发现?
用脑袋想想都知道她是什么打算了!
斯内普撇过眼,像是一副被气急了却又不愿意和她说话的模样,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厄缪拉毫不怀疑如果这里是邓布利多的校长室他会毫不留情的数落一顿自己顺便还不忘带上邓布利多。
毕竟他向来是这样的。
厄缪拉又等了好半天,没有等到阴阳怪气的嘲讽,也没有等到满含怒意的数落,过了很久才听到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某种她听不懂的情绪。
像是从牙缝中慢吞吞的挤出了几个字。
“自以为是。”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那连温室里的草药看都不看转身就走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但他身后翻涌的巫师长袍又总能给人一种连逃跑都似乎气势汹汹的感觉。
厄缪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沉默许久。
自以为是那样轻飘飘的话转头就能被她忘个彻底,更别提她甚至没把它放在心上。
但斯内普走的也太快了,她还没有说温室里的那株极度挑食且娇气的桑格拉食人花怎么喂养呢……她现在只能希望堂堂一个魔药大师总不至于把一株魔法植物养死。
不过眼下比起斯内普倒不如想想自己记忆的问题,她把自己的记忆修改了多少呢?在现有的记忆当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发现自己唯一知道的就是记忆上的缺失与改动和自己手腕上牢不可破的誓言留下的东西有关系,再多的就都不能确定了。
但是她并不反感这种近乎一无所知的感觉。
那种连自己记忆的真假都不能确定的感觉令人愉悦,她喜欢探寻未知,即使她明白自己也可能会被自己所制造出的假象蒙蔽。
危险吗?
她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危险的。
就算她可能会被自己编造的假记忆所欺骗,忘掉所有真实的过往,也可能因为损伤大脑而变成一个傻子,那只能说明是她自己愚蠢又能力不足。
就算未来生活在假象当中变成一个傻子也只是她应得的下场而已。
更何况这不过只是一个小游戏罢了。
一个……能够在闲暇之余用来解闷的小游戏。
游戏嘛,谁会管它是不是有益身心呢?
有趣就行。
她也不认为自己会拿不下一场小小的游戏。
食死徒的工作没有多少时间的概念,有时候凌晨加班也很正常,更何况迎新仪式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等到厄缪拉从温室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夜色已经十分浓重。
风很大,比来的时候大了很多,走廊上用来照明的烛火都似乎被风吹灭了,大到她刚查看完温室的药草后出门就直接被风将她戴着的兜帽掀翻了,衣袍也紧紧的贴在身上。
蛇尾并不比双腿稳定,如果不是厄缪拉快速的给自己周身施了道魔法屏障,可能会被突如其来的强风吹的站不稳身体直接贴到墙面上。
天气最是变幻无常。
来的时候还是夜风微凉。
她没有在冷风中停留,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点亮烛光,然后走到窗前眺望夜空,纵然冷风灌进屋里也并不在意,极端的天气总能给她带来极端的宁静。
大片乌云借着夜色悄然遮住天空,试图吞没即将到来的黎明,树枝被吹的摇摇欲坠,树叶沙沙作响的不知道被风吹落多少,漫天阴沉的颜色阴暗又压抑,却给人一种带来无法言喻的美感。
风裹挟着泥土的腥味吹遍每一个角落。
那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味道。
她关上窗坐在桌前,拿出了之前被她随意塞在抽屉里的日记本,手指缓慢的抚摸着日记本上的封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在思考,思考如何能够令当下的自己愉悦的同时为未来留下更多的暗棋。
用不着未卜先知她都能够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或许比起学识渊博魔力强大的巫师来说,对自己灵魂动过手的巫师能够更快的感知到魂器。
就算她没有相关的记忆,也不妨碍她通过已知的信息推测出大致的发展。
伏地魔去过霍格沃茨了,和邓布利多经历了一次谈话,明明一句话就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却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她,也没有探查她过往的记忆以此证明邓布利多说的是真是假。
哪怕一瞬间的心软?
厄缪拉不信。
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那与加入食死徒前极度反差的话少畏人的小可怜人设太过深入人心,还是因为他太过于自信牢不可破的誓言?
也许都有,却又并不完全是。
或许邓布利多说的那些话没能让他完全的放在心上,又或者说……伏地魔会认为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探寻她的过去当然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为什么呢?
因为她只是他的仆人。
并且还是一个定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这种等级的魔法契约,只要对方活着就永远都无法背叛的仆人。
确认这点之后,一切事情都将变得不重要,多少年轻的食死徒最开始对她不屑一顾到如今像是把她当成吉祥物一样对待,就连贝拉都逐渐对她起了好感甚至是爱慕之意,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但这到底是她刻意为之还是他们真的被小食死徒的魅力所吸引一点儿也不重要,伏地魔甚至会懒得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那不重要,斯莱特林允许野心。
别说有一半可能不是刻意的,就算她真的是在刻意的获取其他食死徒的好感那又如何呢?
那才是斯莱特林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