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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吧。”

也不好叫皇帝太为难,毕竟年家上下百余口人,还指望金口玉言来赦免呢。

年世兰手指点着桌面,想要洗脱吟香的罪名,皇帝做主是一方面,更重要是自己得拿出证据来。

“把温宜用过的东西都找出来,她在宫里这段时间,小厨房领过的食材、乳母的饮食,所有能查到的记录,全都被本宫找出来。”

“是,娘娘。”

封赏六宫这样的好消息,年世兰自然不会独乐,消息很快传到景仁宫。

绘春将事情禀告给皇后,语气焦急道:“皇上才为她处置了阜安统领,而今又要大封六宫,娘娘,您再不想想办法,这后宫便是她年世兰的了!”

“放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岂会同她一般见识?”剪秋瞧着皇后脸色不悦,喝止绘春,道:“娘娘仁心仁德,早有大封六宫的意愿,帝后齐心,皇上自然心如明镜,不过是顺着皇后娘娘的心意,才答应华妃罢了。”

又道:“处置阜安统领乃是国事,华妃区区后宫妇人,哪来的颜面?”

绘春忙叩首请罪,“奴婢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十月赏菊大会在即,你去叮嘱花房的奴才,敢有不尽心的,一律拖去慎刑司!”

剪秋将绘春支出去以后,给皇后奉了杯茶,“年羹尧平西回京,又支援热河,皇上赏罚分明,少不得要给年家几分薄面,后宫人人皆知,娘娘无需介怀。”

“从圆明园去木兰围场,皇帝那样声势浩大为她过生辰,日日宠、夜夜宠,独留她在热河这么久,还不够?回来之后,得空又去见她。”

皇后斜倚方几,并未接过剪秋的茶盏。

她手中抚着白壁玉如意,人生却是半点不如意。

长长叹了口气,道:“温宜公主的事情,分明所有罪证都指向华妃,可是连太后也大事化小,只处置了那个婢女,还严令不许再提。”

皇后正是担心年羹尧回京之后,年世兰不好对付,才选择这个时候让曹琴默动手。

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扳倒华妃是不可能的,可至少背负谋害龙裔的嫌疑,晋封贵妃是不可能的。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只要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华妃恃宠生娇,触碰皇帝底线,皇帝便会愈加厌弃华妃。

没想到皇帝中邪一般,信了华妃的一面之词。

皇后苦笑,“剪秋啊,本宫这个皇后当的,可真是窝囊透了。”

剪秋伺候皇后这么多年,何时见娘娘如此?

她心疼道:“娘娘……”

“华妃,华贵妃,皇上什么时候想起报恩,也把这景仁宫给了她,由她来做这母仪天下之人,那才好呢。”

“娘娘这话,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威风,本宫还有什么威风?回宫这几日,皇上去见了那样多人,却半步不曾踏足景仁宫,可知不是疑心本宫?”

“皇上如今要宠着华妃,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后娘娘虽没有彻查下毒一事,却对华妃专宠多有不满,若太后知道华妃干政,只怕……”

“干政?”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皇后去寿康宫请安时,将华妃在围场肆意纵马连累皇帝遇险、于热河干政,联手年羹尧暗中逼迫正黄旗将领谋反,以立军功、还怂恿皇上下旨除豁贱籍等事情统统告诉太后。

桩桩件件都是危害朝纲的大事。

皇帝专宠,后宫早有不满,太后都知道,皇后之言未必可信,可是华妃干政,却是不容置疑的。

这便是犯了皇家忌讳。

待皇后离开,太后叫孙竹息去养心殿请皇帝,皇帝忙完政事,便来了寿康宫。

“皇帝朝政繁忙,这么晚还叫皇帝过来,难为你辛苦走这一趟。”

“皇额娘言重,给皇额娘请安是做儿子的本分。”

“请安都是小事,只是孝义礼法所束,哀家虽知你辛苦,也不能轻易免了去,否则天下臣民还不知道要如何看待皇帝?”

话到此处,皇帝大概能猜出太后今晚叫自己来的目的,“皇额娘思虑周全。”

太后提醒皇帝要雨露均沾,颇为语重心长道:“皇帝专宠华妃也不是一日两日,哀家知道你心里有她,可是皇帝有三宫六院,太有亲疏,就会伤了嫔妃们的心呐。”

“皇额娘所言甚是,华妃也常叫儿子去看齐妃、煦嫔她们,只是儿子私心,自王府时,便多宠爱她些,这些皇后也知道。而今年羹尧凯旋,方才回京,儿子不能不顾及。”

皇帝偏袒之意太明显,太后不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又道:“所以皇帝才下旨,放吟香回翊坤宫?”

“华妃册封在即,总不能叫她背负谋害公主的罪名。”皇帝大拇指轻轻拨弄着佛珠,道:“儿子已命人彻查,公主自圆明园起至中毒,衣食记档皆无问题,日常所用安神汤也是太医对症下药。”

“若皆无问题,公主如何中毒?难不成皇帝觉得是哀家冤枉了华妃?”

“儿子不敢。”佛珠停住,皇帝缓缓补充:“是安枕的玉如意有问题。”

“玉如意?”太后知道那是皇后赏给曹琴默的,莫非皇帝是怀疑皇后了?

既然皇帝起疑,太后少不得要拉人出来垫背。

“伊犁将军进贡的和田玉如意,皇后才拿到便赏给了公主,不知有何问题?”

“进贡之物,自然是上上之品,没有问题,只是那玉枕辗转多人之手,不知从何沾染了不该有的脏东西。”

“玉枕在翊坤宫多日,难不成还是皇后的过错?”

皇帝端起茶杯,杯盖拂着茶汤微沫,浅抿一口,语气平淡道:“儿子未曾提过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