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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星的到来,让大家想起沈眉庄假孕被揭发的情形。

沈眉庄那样骄傲的人,当晚哭诉哀求,百口莫辩,皇帝置若罔闻,当场下令褫夺封号,降位幽禁,毫不留情。

爱之深,责之切,一碗落子汤倒叫年世兰假孕的事情浮出水面,众妃揣度着,皇帝这回的怒气不会比上次少。

同样想到这件事的皇帝,却并未即刻开口。

沈眉庄假孕是被冤枉的,因着自己冤枉了她,沈眉庄至今不肯原谅,回回见了自己都是淡淡的,若非为了孩子,怕是以她的性子,连见都不会见自己。

世兰性子更骄傲,断不屑假孕,况且,以自己对她的心意,何至于需要假孕?

有人想害她!

有人在利用她求子心切,故意陷害她假孕!

念及此,脑子好似一道闪电划过,皇帝不动声色抬眸,目光扫过众人,眼睛仔细捕捉每一个人每一寸神色变化。

历朝历代,后宫妇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这些人早看不惯自己宠爱世兰,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

可问题是,那张落子汤药方,合该只对有孕有效,没有身孕怎会流血?

莫非幕后之人,不仅要陷害她假孕,还想要她的性命?

一定是这样!

皇帝想起年世兰怀孕后欣喜的模样,日日为孩儿绣肚兜,和上一次怀孕一样,盼望着有个小阿哥,可以为自己分忧。

她那么爱孩子、那么爱自己,怎可能主动去喝送走孩子的汤药?

定是有人同她说过什么,蒙蔽了她。

一定是这样。

思想寻得突破口,紧绷的神经也得以放松,皇帝相信太后不会告诉年世兰当年事情的真相。

当年的事情,除了他们三个,谁也不知道!

世兰不会恨自己,更不可能用自己的腹中子来报复自己!

采星担心沈眉庄,可碍于皇帝的威压,几次想要开口,都只能忍住。

小药徒悄悄将采星的话转告给温实初,温实初怕永寿宫那边出问题,再者华贵妃无孕这事儿也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温实初从内殿出来,看着满殿跪着的娘娘,寻了个空隙,向皇帝回禀,说是华贵妃暂无大碍。

皇后虽被疑心,仍要顾着身份,为大局考虑,“皇嗣要紧,不如先请太医去永寿宫。”

“左右华贵妃也无孕,太医和稳婆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齐妃的话于皇帝而言太过锐利,话没落音,皇帝抄起桌上的茶盏砸了下来,哗啦一声,碎片四溅。

众人噤若寒蝉。

冯若昭担心沈眉庄,扶着如意的手,朝皇帝拜了一拜,大着胆子请求道:“皇上,妇人生产最是危险,煦嫔的身子一向是温太医照料,贵妃娘娘现下情况已经稳定,有宗大人在,不如让温太医先去永寿宫。”

皇帝瞧了眼冯若昭的肚子,让如意先扶她起来。

温实初带着稳婆离开翊坤宫时,太后已经带了陈太医到永寿宫。

一进门,太后便听到沈眉庄凄厉的叫喊声,去里头见过沈眉庄,宽慰几句,让她莫怕,转头一通呵斥。

“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惊到?你们是怎么伺候煦嫔的?”

“太后娘娘恕罪。”采月磕了个头,声音难掩焦急,“方才有个小公公来说,翊坤宫的华贵妃娘娘胎儿不保、血流成河,恰好娘娘正在服用血燕,一时犯了恶心,将吃过的东西全吐了,本想起身走走,谁料吐久了头晕,起身时脚下一滑。”

太后听得心惊,厉声道:“你们就在煦嫔身边,也不知扶着煦嫔吗?!”

“太后娘娘息怒。”采月拜了又拜,不敢抬头,“奴婢是有扶住的,但是娘娘立时便觉得不适。”

沈眉庄伸出手来,气息微弱道:“太后娘娘息怒,是臣妾不小心,与她们……无关……还请太后……莫要责罚……”

“好好好。”太后握着沈眉庄的手,“好孩子,你快躺好,此事与你无关。”

孙竹息宽慰几句,“煦嫔月份大了,受不得一点刺激,许也是到了时候了,有太医在,太后不必太过担心。”

又说妇人生产不是一时之功,哄着太后从里头出来,将采月等人和太医留下。

“她的胎没就没了,却还要来寻煦嫔的晦气。”太后嫌弃一句,又质问:“哪个不长眼的宫人,敢来永寿宫嚼舌根?”

孙竹息奉了杯茶来,温声道:“不长眼的宫人找到打死便是,太后何必为了个不中用的奴才生气?没得气坏了身子。”

太后喝了口茶,顺了口气,道:“她请安回去不是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胎儿不保了?”

“华贵妃自打有孕,日日招摇,宫里看不惯她的人多了。”

孙竹息认为是有人害了年世兰,太后深以为然。

“在后宫里头,最忌讳行事张扬,偏她事事不知收敛,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年家的手再长,还能控制得了宫里的女人?”太后嗤笑一声,又叹道:“倒是可惜了哀家的皇孙。”

“华贵妃能怀龙裔这几个月,也是她的福气。”

“便也只有这些福气了。”太后将茶杯放下,又开始埋怨皇帝,“煦嫔生产在即,皇帝也不知来看一眼,还将太医稳婆全都叫去翊坤宫,不知轻重,也不怕寒了臣子的心。”

“两边都是事发突然,想来皇帝很快便会过来。”

沈眉庄的叫声不停,太后的心便也放不下,陈太医并不擅长妇人生产之事,把了脉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出来回话,支支吾吾又说不明白。

陈太医想要用药,可又不熟悉沈眉庄的体质,不敢轻易开方,被太后催着,愈发慌张,总算等来温实初,陈太医额间的汗珠才算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