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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阿兰比亲姐妹还亲,阿兰若知道自己的身份,怎可能不认自己?

“她的梦想是悬壶济世,你的梦想是躺平当咸鱼,既然老天爷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就应该选择最适合你的,不被任何外物拖累,她的离开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希望你的选择有任何羁绊。”

借别人的事情说自己,甄嬛听懂她的意思了。

“是一定要走吗?”

年世兰沉默。

该解释的、能解释的,她都说了。

甄嬛忽然抱住她,小声道:“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阿兰了。”

年世兰没有一把将她推开,只是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江湖路远,后会无期。”

“阿兰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跟你现在一样,是我多愁善感了,你放心,你打下的后宫,我会替你守好的,没人敢欺负你的小bug!”

“怎么听着像在骂人?”

甄嬛又笑了,想起请安时,年世兰偶尔也会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梗,笑容戛然而止。

以后她再也听不到这个世界之外的笑话了。

池上的浮叶不见了,水面徒留一圈涟漪。

一尾游鱼渐行渐远。

原本躲着人群的曹琴默,见甄嬛离开,从树后走来。

为大局着想,这次的大封六宫名单里,并没有曹琴默,年世兰宽慰她,说是眼下皇后对她疑心正重,若贸然封妃,只怕皇后愈发不信。

“便是看在温宜的面上,本宫也会替你留着妃位。”

“多谢娘娘。”

“过两日皇后怕是要头风发作,雯贵人必得要去侍疾,你只管和她唱反调,真心为皇后考虑便是。”

只有皇后信任曹琴默,曹琴默日后的话才好用。

颂芝从翊坤宫过来,手里没有端糕点,说皇上来了,曹琴默起身告辞。

年世兰边走边问:“他来做什么?”

颂芝回道:“说是来陪娘娘用午膳,来了有一会儿了,因见娘娘在千鲤池这边,嫌人多聒噪,不愿过来。”

今日难得出个门,皇上怎么就来了呢?

年世兰忍不住加快脚步,这段时间皇帝没来翊坤宫,有时候她写完的东西,没有及时收,就那样放在书桌上。

虽不是什么要紧的,可皇帝聪慧,就怕他从蛛丝马迹里推理出什么来。

她匆忙回来,进殿直接往书房方向看去,没人。

又扭头看向另一边,皇帝正坐在摇篮边,手里拿着拨浪鼓,看福沛睡觉。

“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没有看年世兰,也没有回答,低着头,声音有些漠然,道:“听乳母说这些日子福沛一直由你亲自照看,日夜在一处?”

“天热,福沛睡不安稳,臣妾也没有别的事,便想着自己来照顾。”

气氛有点怪怪的。

年世兰小心翼翼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我……”

皇帝听说她成日将自己闷在宫里,怕她闷坏了,特意推开事情,想陪她用个午膳,顺便同她解释让乌拉那拉雯若进宫的缘由。

路过千鲤池,瞧见众妃嫔都在,他便先来了翊坤宫。

福沛睡着,他怕吵着孩子,就去书房等她,瞧见桌上她的手迹,信手拿来一瞧,纸上横七竖八的字,还有圈圈撇捺。

他原本还笑她定是相思成疾心里乱,所以才这样乱涂乱画。

仔细一瞧,乱涂乱画中,掺杂的是人名和地名,松音、咸福宫,小泉子、碎玉轩……似乎都是伺候她的下人。

皇帝一怔,脑子里当即便冒出一句话来:她要走。

往事涌入脑海,她要走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为什么呢?

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年家是她的软肋,他这个做皇帝的不松口,她能走?

那一瞬间他想直接下旨,派兵将年府包围,年世兰胆敢迈出皇宫一步,他就下旨将年家人斩首示众。

走一步,杀一人,直到她彻底放弃这个念头。

再不济,调御林军来,将翊坤宫重重封锁,让她哪里也去不了,一辈子就在这一方院落里待着。

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些日子,自己虽然没来,可常叫人递书信予她,她也常让翊坤宫的人送东西去养心殿。

她是明白自己难处的,是懂自己心意的。

虽爱吃醋,总不至于因为雯贵人进宫,她便要闹着出走。

“闹着……”

皇帝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呢喃好几遍。

她若闹着也好,闹着是想要获得自己的注意,偏她这般无声无息。

窗格中映入一抹倩影,年世兰匆匆进宫门,他将手迹放回原处,穿堂坐在福沛的摇篮边。

面对年世兰的询问,他很想同她开门见山,可他既怕是自己想多了,平白惹一顿争吵,叫两人之间生了嫌隙,她当真要跑。

又怕确有其事,捅破了窗户纸,她连装也懒得装。

她这个人,不是豁不出去的。

“是因为雯贵人吗?”

他说话的时候,摇了一下拨浪鼓,玉珠子敲在羊皮面上,睡梦中的小福沛一惊,小手小脚抖了一下,哼哼唧唧要哭。

便也将皇帝本就不大的声音掩盖。

年世兰连忙将孩子抱起来,哦哦哄着,“福沛不怕,额娘在这里。”

福沛这孩子特别好哄,年世兰只轻轻拍两下,他就安稳了,她又把孩子放回摇篮,将皇帝手里的拨浪鼓夺了。

皇帝望着忽然落空的手,仿佛失去的不是拨浪鼓,是人。

颂芝端水进来,给年世兰净手擦脸,皇帝忽然唤了她名字。

“世兰……”

“嗯?”

还没回头,腰上一紧,皇帝双手环着她,将下巴架在她肩上,“我有些累了。”

刚打上来的井水有些凉,年世兰将手浸在水里,觉得很舒服,她随口道:“用过午膳,臣妾伺候皇上小睡片刻,可好?”

“我不要你伺候。”

她当机立断:“那让苏培盛来。”

皇帝顺势亲了她的下颌,声音带着夏日午后的黏腻,“我想你陪着我。”

刚说不要,现在又要,男人还真是善变。

年世兰拧了帕子,顺手擦了一下脸,“脸上都是汗,皇上也不嫌弃。”

“不嫌弃。”

皇帝将她掰转过来,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试图发现些端倪。

“你会骗我吗?”

年世兰与他对视,眼中唯有疑惑。

“怎么会?”

怎么会不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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