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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雯若从桃花坞出来,想想方才来之前,被那群人拦在湖边,愈发觉得有猫腻。

她决定再去一趟清凉殿。

颂芝极力阻拦,乌拉那拉雯若几番迂回,躲开颂芝,径自进去。

正殿无人,她瞧着叶澜依守在寝殿门口,便大步过去,叶澜依自是寸步不让,她怕真的扰到皇帝,不敢喧哗推搡,便蹲在门口喊话:

“臣妾乌拉那拉雯若特来向皇贵妃娘娘请安。”

里头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乌拉那拉雯若立刻将耳朵竖起来,总希望能分辨点什么来。

叶澜依垂眸瞧着她蹲在地上,一点点往前移,要不是年世兰出来及时,叶澜依便忍不住要抬脚了。

年世兰并未梳妆,穿着一身胭脂罗衣,拿着腔调道:

“这大热的天,还要妹妹跑一趟,当真是辛苦了。”

“给娘娘请安乃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不辛苦,只是不知道娘娘尚未起身,扰了娘娘清梦,是臣妾的过错。”

乌拉那拉雯若只是转了个方向,并未离开,叶澜依顺手将寝殿的门关上,仍站在门口。

“既知有错,那便回去将女则女训多抄几遍,待在自己屋里好好反思。”年世兰也不客气,“省得没事就去勤政殿晃悠,碍了皇上的眼!”

先是在湖边遭群怼,又被皇后赶出来,现下又莫名其妙被罚抄。

乌拉那拉雯若今日的气可算是受够了。

“皇贵妃娘娘这便是错怪臣妾了,非是臣妾去勤政殿碍皇上的眼,实在是皇上召见,臣妾不能不去。”

年世兰坐在榻上,手撑着脑袋,一副疲倦的模样,“雯嫔还真是伶牙俐齿,现下皇上未曾召见,你也请过安了,可以回去了。”

“听说皇上昨夜来了娘娘这里,臣妾可否顺便向皇上请安再回去?”

“不必了,皇上昨夜劳累,体力不支,尚未睡醒,雯嫔还是等皇上召见再去请安吧。”年世兰满脸厌弃,“颂芝——”

颂芝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小主请吧——”

乌拉那拉雯若不肯走,“听闻皇上今日早朝也未过去……”

年世兰懒懒掀开眼皮,警惕看着她,道:“雯嫔好灵通的消息,连皇上没去上朝也知道。”

乌拉那拉雯若精准捕捉到年世兰眼底的错愕,以及语气里的不自然,好似秘密被人猜中一般。

“敢问娘娘,皇上是劳累未醒,还是病了?”

年世兰的手不自觉捏了一下衣角,“方才本宫说了,皇上疲累过度,所以没醒,雯嫔怎就说皇上是病了?若是病了,本宫又岂会不请太医?”

她忽然凛了语气,不怒自威道:“诅咒皇上,可是大罪,雯嫔你要慎言。”

年世兰推三阻四,乌拉那拉雯若愈发确定皇帝病着。

她大着胆子道:“皇上春秋鼎盛、年富力强,连日与臣妾在一处,也未见疲倦,现而今竟要休朝,可知身体……臣妾也是关心则乱,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她柔柔弱弱、满怀关切道:“皇上总说与臣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从昨日下午与皇上分别到现在,实在想念得紧,还请皇贵妃娘娘体谅臣妾的心意,让臣妾见皇上一面。”

“雯嫔这番心意,还是等见了皇上再亲自表达吧。”

“皇贵妃娘娘……”

“本宫说了不让你见,就是不让你见!”年世兰不容反驳道:“来人——送客!”

叶澜依得令,和颂芝一左一右掐着乌拉那拉雯若的胳膊,乌拉那拉雯若将她二人的手抖开。

“本宫自己走!”

颂芝送她出去,叶澜依看她走到门口,小声道:“娘娘……”

年世兰站在寝殿门口,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沉重:“去太医院问问,温太医怎么今日到现在还不来请平安脉。”

叶澜依福身:“是。”

乌拉那拉雯若见她双肩微动,像是颇为为难,又隐约分辨出“平安脉”三个字,心中不由冷笑,果然是下药没注意分寸,伤了龙体。

贱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现在知道为难了?

乌拉那拉雯若走到院中,瞧见松音端了碗黑漆漆的汤药往正殿送,她忽然觉得这三伏的日头也没那么讨厌。

敢对皇上动手,皇贵妃这次算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年世兰确实为难,只是她为难的,与乌拉那拉雯若所想,天差地别。

演完暖阁这场戏,年世兰推开寝殿的门,开始下一场。

朱纱帐中不见人,皇上一袭明黄寝衣,自里头过来,伸手要来拉她。

年世兰手指一点、轻轻一推,拿腔拿调道:“怎么?皇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里思念得紧,这是打算出去见她?”

皇帝顺手搂住她,眉开眼笑道:“‘说了不让你见,就是不让你见’,嗯,我倒是许久没见你这般发脾气。”

年世兰哼一声,抬头看着皇帝,“皇上这是心疼了?”

“欺负了皇上的心上人,臣妾在这里给皇上赔个不是。”

她作势要服侍他更衣,“雯嫔妹妹还未走远,皇上现在出去追还来得及。”

“我遂了你的心意,今日未去早朝,方才也未吭声。”皇帝伸手将她拉过来,“你怎的还要将我往外推?好没道理。”

“皇上惯会骗臣妾。”

“我何曾骗你?”

年世兰想到昨夜到现在合眼时间寥寥,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皇上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与妹妹日夜在一处,也未见疲劳,大抵是对臣妾厌了倦啊!”

身体忽然失重,皇帝将她打横抱起,“原来你在醋这个,我与她什么也没发生,连端午那晚也没有。”

“臣妾知道。”

他将人轻放在床榻上,惊喜道:“你知道?”

“若要发生事情,皇上那晚哪还有力气?”

“果然是觉得我体力不支吗?”

寝殿内时而传出情绪高涨的声音,连呼吸都能叫人面红耳赤,知了声声只叫人心儿发慌、口儿发干。

温实初等了片刻,脸上飞霞,想要退出去,却被叶澜依拦住。

“娘娘让温大人就在这里等。”

温实初看着叶澜依,眉头皱起又散开,心里顿时明白年世兰的用意。

糟糕,又要当温实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