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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公主,那两人中白衣的……是信王独子,黑衣的是……户部侍郎幼子,自幼备受家中宠溺,所以……”

“行了,我知道了。”看着桑韵吞吞吐吐为难,不想说却不得不说的样子,夏冉月打断她的话。

我爹是信王?

这是她第一次碰见现实版的仗势欺人。

她不想再听,教导出这样孩子能是什么好人?没必要再为难桑韵。

她记住他们了,若有机会,一定要他们好看,顺便查查他们爹,看看做没做坏事。

子不教,父之过!

夏冉月觉得能养出来这样的孩子,爹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个插曲过后没多久众人就远远望见了目的地。

一片开阔的广场中立着座祭坛,由没有花纹的大块灰色石头堆砌而成,给人粗犷质朴的感觉。

祭坛方方正正,十几米高,共有三层,一层比一层缩小,最顶层是五米长宽的一片平台。

到了广场上,夏冉月看见近前已经停了许多马车,还有黑甲军队在周边守护。

穿着儒袍与官服的人们在交谈,现在就差她这个主角登场。

公主的车驾带着皇室标记,直接行到了祭坛脚下,无人阻拦。

很快马车停下,桑韵首先走下去为公主撩开轿帘。

夏冉月踩着脚凳下了地,无数道目光瞬间投了过来,注视着她,意味不明。

许多人的目光都含着嘲讽和怜悯。

像是在说,可怜的公主,还没享受过一天富贵就要死了。

还有人眼里带着赤裸裸的恶意。

公主又怎么样?很快她就会被丞相大人活活烧死。

夏冉月在无数恶毒的目光下走的从容。

今日不仅会有雨,还是一场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倾盆暴雨。

忽然,有一人越众而出。

他穿着墨蓝色的大袖宽袍,头戴玉冠,面容清癯,约莫四十余岁,下颌有一缕美须。

正是钦天监监正,王礼王大人,今日由他来主持这场祭天祈雨的仪式。

“公主殿下,请您登上祭坛。”

到时候了,不需多言,场面变得安静,连脚步落地的声音也听得到。

在礼官的带领下,沿着阶梯夏冉月一步一步登上了祭坛。

祭天顶端是平整的的台面,没有护栏。

高处的风很大,扬起她的衣摆烈烈飞舞,黑金色的冕服衬得她如同一只震翅欲飞的黑凤凰。

夏冉月独自站在纯净无污染的蓝色天空下,目光掠过远处厚实的城墙,看见了雍京城中的景象。

亭台楼阁,宫阙人家连成一片,百姓像蚂蚁似的小点儿在其中活动,忙忙碌碌却不肯停歇。

没有车辆声,机器声,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人。

心灵被清空,登高望远,只影一人,唯余天地浩荡。

俯瞰着脚下的人群,夏冉月忽然有种由衷的孤独。

“吉时到——”

思绪被打断,耳边传来礼官的声音,顶着烈日,夏冉月打开他先前递上的祭文,开始诵读。

“永兴三年,大雍景胜,天旱无雨,民不聊生……今祈之!”

祭文不长,很快她就念完了最后一个字。

停顿片刻,夏冉月摇了摇头,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先不想那么多。

她开始释放法术。

范围调到足以覆盖整个雍京的一亿平方米,威力拉满,时间三天三夜。

当然,她这百八十点法力值是肯定不够用的。

这就需要用到功德对内的一种作用——可以作为临时法力值使用,一点功德换一点临时法力值。

但是没关系,她用了这一万功德后,功德没有消失,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办法陪在她身边。

对,没错!

夏冉月继续安慰自己疼痛的小心脏。

这一万功德很有可能会在这个艰难世道里救更多的人,为她带来更多的功德值。

功德散尽还复来!

所以……夏冉月选择付出一万点功德换取临时的一次性法力,再加一点向天地缴税的功德。

只为这一场三天三夜的暴雨。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一次【阵云移海】法术的和上回完全不一样,声势惊人,撼动天地。

狂风乌云起,雪亮雷芒惊。

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都暗下来,被笼罩住了。

同时,有道道金光穿破云层泄露出来,聚集在独立祭坛的公主殿下身躯上。

金光像是织成一件华丽衣衫,半虚化的裙摆覆盖住祭坛,霞光披帛流泻而下。

璀光只眷恋与她,仿若神女降世!

抬头看见这一幕的少部分官员莫不惊骇,把此情此景深深藏进心底。

丝丝雾雨落下,然后是豆大的雨点 很快就变得更加狂暴,如利剑般落了下来,落在人身上打得生疼。

并且越来越大,倾盆而下,真如描述中一般云倾风动,天海倒悬。

“太好了,真的下雨了,再不下雨,本官就过不下去了,乱民暴民实在太多了!”

“老天爷,我这该不会是做梦吧?”

“苍天开眼,苍天开眼啊,我的官位保住了!”

许多人无视着雨水打在身上的痛楚,激动的伏地跪下,拜谢苍天。

这会儿他们已经全然忘记了对夏冉月的讽刺和不屑。

当然也忘了她的祈雨的功劳,只觉得适逢其会罢了。

他们只知道大夏皇朝不会有大变,自己的官位保住了,荣华富贵也保住了。

不会随时面临着干旱造成的各种风险,不会因为老天爷不下雨被治罪,不用再担心被流民暴民从宅子里揪出来残忍伤害。

他们不关心别人,只关心自己!

这——就是大夏朝的百官和宗室,何其可笑!

夏冉月很有先见之明,在起风时就已经提前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片跪伏的人群中,她是唯一的一个站着的。

不对,她不是唯一站着的。

她看见众人前方有一个身影与众不同,和高兴得快失心疯的官员们完全不同,格格不入。

第一缕雨丝落下时,一个中年男子仍旧站着。

他看着四十岁左右,面容沉稳,稳重中透出一丝霸气,有鹰视狼顾之相。

此时,男人抬着头,眼神莫测地看着天空,任凭变大的雨滴打在身上,打在他价值万金的紫色蟒袍上。

随着夏冉月的前行,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表情。

这人的神色如深沉的大海阴冷,似乎看不见底下的危险,却也有深埋的恶意。

夏冉月星眸平静无波,像是万物不萦于怀,目不斜视的一略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