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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长安被搀扶着坐起了身子,双腿垂落在床沿,王德厚在他身后放了几个软枕,让他靠坐的舒服些。

他并未梳洗,墨黑长发披散着,面孔苍白如纸,显得眼睑下的青影格外明显。

“玄一,我已经不是令主了。”夏长安探手拍了拍青年宽厚的肩膀安慰:“你知道的,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事!”

青年身体一颤,被这话重重一击,完全失了冷静,话语冲动出口:“我去把玄龙令取回来!”

“胡闹!我已经送给阿姐了。”小少年有些老气横秋的轻斥,复又开口道:“不要任性,你一向听话。”

“您对我恩重如山,救我性命,带我到玄龙卫学武,我只认您一个令主!”

玄一不肯,夏长安有些欣慰,他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他幼时也没想到,一个走投无路的瘦弱少年半路加入玄龙卫后,竟然能够得到玄一的名字,统领玄龙卫。

要知道玄龙卫可是开国大帝组建而成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培养后辈的方法格外残酷,清退率极高,甚至会死。

玄一能以弱冠之龄从中脱颖而出,可见其天赋卓绝,但这样的人也不少,每一个都在不眠不休的努力。

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够狠,几年间,玄一往自己身上添了无数道伤痕。

这些年,他孤掌难鸣,玄一帮他良多,两个人名为主仆,其实更像兄弟。

可是,可是不行了啊……

沉默片刻,夏长安再出口的声音里已经添了一份颓然:“我的身体已经没办法再带你走下去了,你明白的……”

未尽之言他都懂,但玄一倔强地不肯承认。牙齿把下唇咬的血红,他笔直地跪在地上沉默。

任时间过去,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事实,以后也不会有离别。

“咳!咳!怎么,连我的遗愿也不听了吗?”夏长安把话说重了些,因为情绪激烈,稍有些咳嗽。

在旁边侍立,一言不发的王德厚连忙替陛下抚背平复,等他顺过气来才把手拿开。

“以后跟王德厚一样,叫我陛下吧,不要再叫我令主了!玄一。”

床上的小少年露出一个认命的表情,无力地扯扯嘴角,他墨眸里有一点点灰败的不甘,却又终究淡去。

“这是我最后的命令,认阿姐为主,保护她。”

“是,陛下!”

玄一握紧拳头,用力过大以至于指尖把掌心刺出了血,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拳头垂落。

红艳艳的,滴在洁白无瑕的汉白玉地面,形成了触目惊心的鲜明对比。

他咬牙说出了一句话。

“三天之内我一定召齐玄龙卫,拜见令主。”

“好,去吧,我累了。”夏长安的声音轻且缥缈。

“是,陛下,玄一告退!”

等巨石门完全落下,玄一又走了几十米,确定完全不会被听到声音后,终于能把胀满胸膛的恼恨发泄出来。

他一拳捶到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瞬间他的拳头就血肉模糊。

而青石墙壁豪发无损,只留下他的血迹。

显然,人肉是不能和石头比硬度的。

玄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又是咚咚两下。墙壁上的鲜血都溅射开来,他的手指关节处已经能看到森森白骨。

玄一含着郁怒,低声吼道:“我好恨!”

是的,他恨自己无用。恨自己找不来能测出命运的清源道人,也恨自己寻不到传闻中能起死回生的天医老人。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人他要找,陛下的任命他也会完成!

玄一暗自发誓,不再耽搁,从暗道中快步离去。

——

夏冉月吃完早饭,换了一件浅碧色丝罗月华裙,正和今日的目的地相应。

她打算去挑选药材,在炼丹的时候做辅药。

像是丹方里面的人参、百合、灵芝之类的药材都是常见的,太医院里一定能找到,另外再多取一些其他品类药材做备用,留着以后自己研制新丹方用。

出发之前,夏冉月让桑韵遣人收拾了间药房出来,改换布置,腾出药柜的空间。

既然说自己懂医,那就要做出懂医术的样子来,像那么一回事儿。

一串事情耽误下来,天色渐亮,日光也开始变得强烈。

夏冉月不再耽搁,把夏长安给的令牌揣在袖袋里,带着桑韵出门。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一会儿搬东西的时候用得上他们。

这回路远,坐上轿子正好可以欣赏路边原生态的美景。

没有钢铁丛林的森然,也没有城市中永不停歇的炫光来污染视线。

太医院是一个占地很大的院子,不像其它宫苑一般是华贵的朱墙碧瓦,这里的围墙是由厚重的青石砖块堆砌而成,房顶是朴素的黑色瓦片。

进门后是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广场,地面铺的也是颜色统一和谐的青石板。

开阔的空地里有大半铺着苇席,上面摊晒着虫草人参灵芝雪莲等干制药材。

里面忙忙碌碌做事的人不少,只数白胡子老医官都有三四十人,再加上紧跟在师傅身边的学徒医童至少有百余人。

公主驾临,太医院院判自然前来迎接。

夏冉月定睛一看,来人她是见过的,是给祈雨前她开了奇苦无比中药的那个太医。

林鹤羽率众相迎,看见下轿的公主那一刹,他险些觉得自己老眼昏花了。

这是谁?

一双桃花眼里黑瞳明亮有神,脸颊白里透红,不复霜雪色。整个人精神焕发,看起来就是身体极好的样子,绝对身强体健,与病痛无缘。

明明五天前还不是这样子的!

那时候昭阳宫召他前去诊脉,他认为公主是个脆弱的琉璃人儿,需得仔细照顾着卧床养病,却迫不得已给她开了猛药。

这才几天功夫,公主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她好了!

她竟然好了!

这怎么可能!

可怜的老太医捋胡子的动作一卡,一不小心扯掉了几根自己的珍宝。

他风中凌乱了,开始怀疑起自己学了几十年的医术来。

难道他不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医师吗?

还是说此公主非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