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景闻今日带着的小厮不是谨言慎行的青舟,而是极少带进皇宫的青砚。
精巧的木质轮椅被推着,奚景闻坐在上面,虽然还穿着惯常的雪白衣裳,脸色却比衣裳还白,腰间还挂着她送的粗陋护身符。
他头上戴着一条浅蓝云纹抹额,薄唇寡淡无颜色,双腿软软的垂着,神色郁郁,唇角挑着几不可见的冷淡浅笑,整个人有一种清透的脆弱感。
仿佛他是这世界最纯洁的初见雪花,在这满是污垢的世界上,一刻也留不下,瞬息就融化。
推着轮椅的青衣小厮力气很大,过门槛时连人带沉重的轮椅一起搬了起来,再轻巧的放下,只发出一点点声响。
“景闻,你这是怎么了?”夏冉月站起身来,目光下移,看向他姿态不太自然的双腿,“是受伤了吗?”
沉眠十余日,对心上人没有造成影响,她和过去没有任何不同。
清丽动人的身影映入眼眸中,听见担忧的询问,奚景闻体会到让他心潮澎湃的失而复得。
“公主,我无碍。”坐着的姿势矮了一大截,男人仰脸将所有情愫埋进凤眸之中,声音也是轻柔的,“景闻只是不小心摔到,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皮肉伤罢了。”
“公子,你……”向来有些冲动,没有多少心机的青砚听到这番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眸。
为什么不说呢?这真是一个博取好感的机会啊。
“闭嘴!”奚景闻轻叱一声,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你退下!”
“是,公子。”青砚把目光在公主殿下和自家主子之间来回探究,满眼不解,还是退了下去。
这事跟我有关?
看着这短暂的互动,夏冉月感觉好像是这样,但奚景闻既然不想说,那她就不问。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摔成这样,她自己去查!
在心中记下这件事情以后,夏冉月看了一眼需要处理的事务,又把眼神移了回来。
她取了一个小板凳坐下,望进男人的眼眸中。
“有涂过药吗,我之前给你的药还有没有?”
奚景闻摸了摸额上的发带,温柔一笑,消弭了那种破碎感,“公主的药极好,我已用了。”
说着,他取下遮挡,露出额头的伤痕让她看。
随着他的动作,夏冉月看了过去。
摘下发带以后,光洁的额角上咧着一道长长的嫩粉色痕迹,横亘在额前,显然才愈合不久。
那伤口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伤的不轻啊。
白璧微瑕,夏冉月险些伸手去碰,不过手掌微动她就反应过来,这样做并不合适。
“景闻,照顾好自己啊。”
“是,公主,往后不会了。”余光把这小动作收进眼中,奚景闻好似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笑得越发真切了。
“公主今日刚醒,可要我帮您分担政务。”
“你……”夏冉月看他这个样子,有点于心不忍。
都坐轮椅了,自己还压榨他合适吗?
“公主,我的手没事,能帮到你,是景闻之幸。”
说着,男人缓缓抬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白玉棋子,拈着它灵巧的做了几个动作。
“好……”夏冉月动容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亲自推动他的轮椅,推到桌边。
美人们在内间,他在外间,互不干扰。
夏冉月就陪在他身边,帮行动不便的男人叫个茶水点心,顺带也给美人们叫一份。
然后,她做起自己的事情来,继续写着刚才未完之事。
写着写着,就把心神投入其中,渐渐忘了刚才的事情。
一小时之后,把写好的纸张翻开看了一遍。
夏冉月满意的笑了。
衣、食、住、行、商、医、军、学。
就先收集这八方面的人才,再加上她的能力和知识,先搞点大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