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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冉月对于这人的危机感和过分的保护欲完全不在意,无视了身后隐藏在人群中的暗卫,她拉着奚景闻凑到告示边上,听别人讲话。

两人来到人群之中,边上的穷苦百姓纷纷退避,离他们三尺远。

怎么回事?

沿着人们畏惧的视线,夏冉月低头看了看自己两人的身上的衣服。

她身上是浅紫色的裙裳,光滑轻薄,上面绣着明月流云,虽然没有带什么首饰,却能看出价值不菲,非富即贵才能穿戴,而身旁的奚景闻那身白袍亦是如此,光他压袍角的那枚玉佩就值数千两银子。

思绪一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拉着奚景闻往后退了几步,隔得远远的听着众人讲话议论。

他们让出了位置之后,告示很快又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有识字的人在前面讲着告示的内容,不识字的也在后面看个热闹。

人们穿着打补丁的麻布衣,在告示下面交头接耳,谈论不敬之言的时候,会把声音压低。

“读书本来就是大好事,为什么还要发粮食,公主该不会是骗人的吧……”一名农夫打扮的男子,半信半疑的问向旁边的人。

还没等同行之人说话,就有人听不惯了,旁边的青年憨头憨脑的模样,言辞激烈的反驳起来。

“殿下是好人,仁慈善良,说发粮食就肯定发,绝对是真的,我之前为公主殿下做工,还能吃上肉哩,你真是傻瓜,要不是我年纪大些了,这种好事儿,我肯定上赶着去!”

哟,还是个熟人。

夏冉月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对自己的这位狂热粉丝有印象。

这不是那个之前在工地上和铁牙交谈的少年吗,当时他的言论,可把某位尚书吓得够呛。

他现在好像过的还不错,是铁牙的左右手,成长了不少,也负责了一部分建造小学的工作。

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受了一点恩惠就永远记着。

懂得感恩是不错的品质,不过夏冉月并没有上前和他交谈的打算。

她看向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满脸皱纹,身子骨瘦的一把骨头,布衣也比别人更破旧,简直像是两件旧衣服拼接而成的。

他应该是识字的,挤到最前面看过告示之后,他摇着头苦笑着,从喉咙里低喃出几句话来。

“苦哇,人这一辈子,吃的苦是有定数的,若贪图米粮,去了这什么小学,享受了一时安逸,等到以后老了……命里都是要还回来的啊……”

老头的声音低如蚊呐,说完便踉踉跄跄的离去,人群之中只有夏冉月一个人听得见。

什么玩意儿?

说的这么离谱,要不是他自己走了,夏冉月都得把他赶走,才不管他是不是有感而发。

这是妖言惑众!

苦都留给年轻力壮的时候吃是吧,年轻时候吃多了苦,他喵的活不到老了!

看都不看一眼这人,过滤了耳边种种议论,准备离开的时候。

夏冉月忽然驻足。

这是完全的好事,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哭呢?

真情实感的哭得如此伤心,不顾颜面,顶着他人古怪围观的眼光,哭得涕泪横流,满脸狼狈。

像是失去了平生最珍视的宝贝!

这是一个很高大的汉子,约莫三十几岁,被生活压弯了腰,面孔上是深深的岁月磨砺的风霜。

他空长了个子,身躯很是瘦弱,再加上穿着的破烂衣裳也是以碎布拼起来的,寒酸程度和刚才那老头比简直不分伯仲。

这会儿,他正用洗的发白的袖子抹了两把眼泪。

“晚了,晚了啊,若是再早一年,只要一年,你也能有饭吃,为什么你没有能再等一年啊……”

“不怪你,都怪我太没用了……还让你连个埋的地方都没有,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支离破碎的哭泣伴着话语,夏冉月听了个大概。

有人因为生活困难饿死了,但后面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跟上去看看。”

落日熔金,为所有人披上一层金芒,柔和了轮廓,让他们的身形显得有些飘渺。

夏冉月和奚景闻跟在汉子身后,脚步落地无声。

因为情绪失控,汉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小路上,一路出了城门,往一个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这时候,他才放慢了脚步,朝着村头处得一间小屋走了过去。

真的是很寒酸的屋子,占据了不大的地方,木板拼凑的都有些漏风,顶上是重叠的茅草覆压,是夏冉月生平仅见的破房子。

在木板门前立了一下,汉子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进去。

“荷花啊,你可知,我今日在城中看到了什么……”

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夏冉月仍旧听得清楚,悲悯的眨了一下眼睛。

屋子内,衣物的摩擦声响起,然后是木板床吱呀的声音,有人坐在了床上,抱起了一件旧衣物,满心珍惜的说着话。

“公主殿下可真是好人呢,要是她再早一年出现就好了,那时候,咱们家的小鹿不会……你也会好好的……”

破碎的泣音断断续续,颠倒重复,又发展成歇斯底里的嚎啕痛哭,始终无人回答……

听了这段自言自语,夏冉月懂了个大概,她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

“是谁?”屋中的汉子拿起一块干燥的破布,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艰难的把表情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走到门前来。

这会儿的天色已经不早,远远看不太清楚人脸,夏冉月也就没戴着面具,都提溜在奚景闻手上,露出两人与这乡村格格不入的美丽容颜。

“吱呀”一声,寒酸的只有一块门板的木门被打开,汉子探头出来,看见门外的两人,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瞳孔。

“姑娘,您……”

仔细看了门外,汉子说不下去了,他从未见过这般耀眼的存在,美得惊人又自带威仪,眼前这一男一女联袂而来,仿若仙人降世。

在他发呆的时候,夏冉月已经上前一步开口说了几句话。

“我们是途经此地的旅人,听到这边有哭声,所以过来一看,刚才可是你在哭,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夏冉月刻意用灵力环绕自己的周身,让她身侧有一圈隐而不发的白色光芒,灵力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在汉子看来,就是忽然生出了让人亲近的欲望,让人想要诉说。

他昏了头一般,就站在门前,把自己家的事情全部说了出去。

……

汉子名叫张崖,是一名几年前从外地流浪过来的灾民,在这边无亲无友,日子也不好过。

后来结识了杨家村的年轻寡妇杨荷花,两人本是邻居,相处的来,他干脆就入赘了杨家,过了一年就生了一个女儿,起了个小名叫小鹿。

有妻有女,日子虽然艰难,却也快活,有个盼头。

谁知,去岁的时候,才五岁的小鹿病了,病得很重,夫妻俩人是倾尽了微薄的家产拖延下去。

可是,干旱变本加厉,连村中的最后一条小河也干涸了,他无用,让小鹿在病中也吃不饱饭,饿着肚子,到最后怎么也没有办法了。

小鹿的身体虚弱的还没有他家的一个锅子重,她睡去的时候,还懂事的念叨着,爹娘不要哭,她不疼不饿了……

把夭折的女儿埋在自家院中,生了孩子后,没进补什么,身体本就不好的杨荷花也没再熬多久,在一个燥热的夏夜闭上了眼……

然而这般悲惨也不是完结,人死了从来都不是结束,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夭折的女儿还没有大名,张崖大字不识一个,找不到人愿意为死人起名。

他写不了灵位,离家的寡妇是别家的人,也不能葬入宗祠,她们现在都只能在自家院中陪着他。

每天都被他踏过,在地下的时候,她们会不会哭哟……

世事弄人,很是悲凉的一个故事。

夏冉月听的心头不是滋味,幸福总是一致的,苦难却各有各的悲痛。

她扭头看向远处的一棵香樟树,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景闻,你去给我取块香樟木板来。”语罢,她递给男人一把刀刃上戴着斜锯齿的漆黑短匕。

香樟木是做灵位的不错材料,防虫防蛀。

锯齿短匕远比锯子更好使,是从【百兵匣】里取出来的,【百兵匣】不是品质多么出色的道具,但胜在全面,里面包罗数百种东西,是一个合格的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