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依旧不是正常的白色。
刺目的蓝紫色灯柱悬浮在台场上空，与围绕着观众席的一排排灯光交相辉映。
周围是热场的口哨与欢呼声。
伊柠被侍者领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
她莫名其妙地入座，心里暗暗有些紧张，魔珠捏得更紧了。
少顷。
一只异兽被放入场内——看着还有点眼熟。
伊柠探头探脑地仔细张望了几下，这不会是从城门口现抓的吧？
紧接着，第二、第三只异兽也被放入场中。
观众席安静了一瞬，热情愈发高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震动了整个馆场。
这是……
伊柠看得有点懵。
不多时，最后一条通道打开。
一个赤裸上身、俊美健壮的男子大步踏入。
通道门在他身后关合。
伊柠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让一个人对战三个异兽？！
“吼！”
台上盲目游荡的三只怪物有了目标，齐齐向男子撕咬而去。
男子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伊柠的错觉，她总觉得在这样的紧张时刻，对方好像还特意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才隆起胳膊上的肌肉，极速后撤，以脚借力台场周围的屏障，狠狠地倾身一拳砸下去——
明明是处在对于常人而言极其危险的处境中。
男子却丝毫不慌，游刃有余。
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魔晶装置，仅凭赤手空拳，就可以轻松地把一只怪物打得脑袋凹陷进去。
像碎裂的西瓜。
比赛渐进尾声，猩红的血蜿蜒流向台场周边，深深刺激到了观众的神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道黑雾从门缝中钻进来。
在高空中游荡了一圈后，像是锁定了什么目标似的。
黑雾直直降落。
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比赛的伊柠被人拍了下肩膀。
她慢半拍地转头，一惊，“鸦鸦！”
黑雾凝聚出一个颀长的身形，乌鸦在她身边的空位上落座。
“你刚刚去哪儿了？我突然找不到你了。”伊柠立刻追问，下意识地紧抓住他的手。
乌鸦残存的不悦被扫平，唇角向上微勾，手掌一翻，和她紧紧相扣。
做这些小动作的同时，他不忘用话语吸引她的注意力，“那片走廊上的时空有些诡异，我被他们送入场中参加比赛了。”
“啊？”伊柠不自觉地蹙起眉，担忧道，“那你有没有受伤啊？”
“有。”乌鸦心思一动，悄然在……他琢磨了片刻，在锁骨偏下的地方制造了一道伤口。
“我看看。”伊柠果然焦急地这么说。
乌鸦耳根有点泛红，目光飘忽地拉下衣领。
伊柠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寻觅了一会儿，终于，在他漂亮白皙的胸膛前，找出了一道不足指头宽的小伤口。
而且里面还是飘着黑雾的。
没有丝毫血液。
“……”
好吧。
伊柠伸手摸摸他的伤口，极为配合地吹了吹，“好啦，不疼啦。”
青年的银眸瞬间蕴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他抿着唇，很克制、但又克制不住地露出一个笑。
伊柠和他对视，忍不住也跟着笑出来。
两个人粉红泡泡四溢的时候，台上的比赛刚刚结束。
“恭喜我们的获胜选手——暴虐！”
这个名字一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像遭遇了极寒冷冻似的，一下子僵住了。
连伊柠和乌鸦都把目光投向台场。
横倒的破破烂烂的异兽尸体中央，站着主持人和完好无损的选手。
主持人仿佛感觉不到这明显的异常，照常笑着道：“恭喜暴虐获胜——那么按照老规矩，请您邀请一位现场的观众，和她共度美好的夜晚。”
听完这句话，伊柠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台上的暴虐大步走下来，近乎于跑的向伊柠直冲过来。
——怎么又双叒叕来一位主管？
伊柠简直惊呆了。
快到她面前时，暴虐克制地放慢速度，下意识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
他有一张英朗的脸，微笑起来十分阳光：“小姐，我可以邀请你吗？”
下一刻，暴虐假装不小心但又很刻意地挺了挺饱满的胸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伊柠迅速抬起她和鸦鸦紧紧相扣的手，“我有男伴了。”
暴虐看了一眼她身边那团人形的黑色能量，皱了皱眉，“可他不是人。”
“呃……我就喜欢不是人的。”伊柠坚定回答。
但暴虐反倒眼睛一亮，“真的吗？”
伊柠：“……”
“那我更可以了，我可以邀请你的。”暴虐执着地说。
“……你不是人？”
“我不是。”暴虐自豪地微笑。
伊柠大皱眉头，这强烈的既视感……
“你，你到底是暴虐还是色欲？”伊柠忍不住问。
暴虐肉眼可见的一愣，他垂眸思索了片刻，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留下来的记忆了——但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对伴侣要坦诚相待……
他认真回答：“我都是。”
伊柠：……后仰.jpg
“你不是更喜欢这一种吗？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我？”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秘的主管大人看起来十分沮丧难过。
不知不觉中，这一小片天地被人单独割裂出来，其他的观众和远处的看台都于无形中渐渐远去。
虚无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伊柠。
还有一只阴魂不散的乌鸦。
为什么这团能量体还在？
暴虐把目光投向乌鸦，双眸危险地眯起，“就是因为这团黑乎乎的东西，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肯选择我吗？”
伊柠沉浸在思索中，还没意识到周围的变化，她下意识发问：“那这么说，贪婪也是你？传说中的三个主管，其实是一个人？”
“是，也不是。”
模棱两可的回答结束后，暴虐突然一把扯住伊柠的手臂，把她拽入怀里。
她撞到他胸口的那一瞬间，他静止多年的心跳好像也跟着震了一下。
暴虐怔然出神了一瞬，再次切割这方小天地。
这次他用了点小手段。
把那团能量体也丢远了。
世界一片清静。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暴虐没做什么，只是克制地拉着伊柠的手腕，可他的笑容就像止不住一样，眼眸也亮晶晶的，“无论是色欲、暴虐，还是贪婪，他们的性格可能会有些不同，但是……都是喜欢你的。”
他似乎隐隐察觉出伊柠真正的喜好，说话的同时，蓝紫色的流光逸散，变回了最初“色欲”的模样。
漂亮魅惑的紫发美人静静地站在伊柠面前，眼中只映出她一个人的倒影。
伊柠困惑地和他对视着。
而在这片小天地外，有团黑雾正在拼命地追，但却怎么也触摸不到这片空间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