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一同被埋进深深的土里，棺内的氧气明显不够了。
宋唯本来以为他们很快便会离开，谁知道居然在上面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沈檀察觉到少女有些紧张，他默默握住了她的手，少年的手干燥，有力，不像她的手微微湿润。
但棺材里的空气渐渐稀薄，看来上面的人，是要等他们彻底断绝气息，才会离开。
少女有些按捺不住，她动了动棺材的盖子，这是木质的，她是修炼之人，震碎应该不难。
可地下刚有一点动静，祭台上的大祭司就摆了摆手，制止住了载歌载舞的村民，他得到了神的恩赐，耳力高超，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大祭司过来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棺内的二人，沈檀怕少女再乱动，再加上他想听听地面的动静，于是翻身上来，压在了她的身上，一边制止住了她乱动的手，一边将耳朵贴紧了棺盖的内壁。
而地上的大祭司还在盯着地下的动静，村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乖乖停了下来，望着大祭司。
二人在封闭的空间内，头一次如此靠近，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宋唯只觉得狭窄的小小棺木内，都要被沈檀身上的沉香气味灌满了，她不适应的别过头去，幸好棺中漆黑一片，看不见她通红的脸颊。
沈檀全神贯注听着着地面上大祭司的动静，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牢牢压在了少女身上，粉红的颜色从耳朵蔓延至脖颈，他连忙想翻身下来。
宋唯却按住了少年的后颈，这样的氛围，呼吸之间都是沈檀的气息，她有些意乱情迷，居然控制不住自己，抬起头，便吻了上去。
少年的嘴唇触感柔软又温热，而宋唯也在碰上去的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她想躺回去，沈檀却撑着她的手，加深了这个吻。
少年与少女的第一个吻，随着他们体温的渐渐上升，而变得更加浓郁。
黑暗中，因为这个吻，宋唯看不见的是，沈檀眉尾朱砂痣鲜艳欲滴，他的右瞳随着他心跳的节奏不停颤动。
月亮藏在云层里，偷偷探出了头，微弱的光芒照耀着地面，而棺材内却没有一丝亮光。
如此漆黑、逼仄的环境，两人唇齿交缠间都沾上了对方的味道。
地面上篝火在燃烧着，村民们都在站在祭台下，大祭司被包裹站在中间，注视着地下的动静。
他们不知道的是——
棺内的气温，比所有村民的火把和篝火加起来都要炙热，被活埋了的新人，却正在地下接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祭司没听出什么动静，村民也散了场，二人一吻终了，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
还是棺内空气越发稀薄，直到快呼吸不过来了，沈檀才沙哑着声音问道：“要不先出去吧？”
宋唯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在黑暗中点点头，又反应过来自己点头他也看不到啊，于是连忙补充：“好。”
沈檀凝聚混合之气，一举震碎了棺材，二人从土中爬了出来。
月光照耀在两人脸上，他们俩看着对方被画得像鬼一样的脸，终于没忍住，互相都笑了出来。
这是宋唯第一次见沈檀这样子大笑，平时他的笑都是清清冷冷，点到为止，而这样大笑的样子，虽然没有平时好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画丑了，但却让人觉得亲切了许多，也没有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了。
宋唯看着遍地的坟包，一一去检查，发现上面的死亡日期几乎都是以一年为间隔，而从死亡日期减去出生日期推断，男生都是二十岁左右，女生都是十八岁左右，难怪今天那个老太太问了他们的年龄，又说刚刚好。
不过从大祭司的话里，可以推断出这里的村民都信奉着一种神，名叫“小儿神”。
但宋唯却从没有听过这种神的名字，少女看向沈檀：“你听过‘小儿神’吗？”
沈檀满脑子都是那个吻，被宋唯一叫，也回过神来，认真想了会儿，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听过这个神的名字。”
那看来这并不是正统的神了，也是，让村民每年以一对活人祭祀，又怎么可能是正经的神明呢，想必是什么野路子邪神。
二人将所有坟包上的墓碑都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殷梨的名字，这是一个好消息，虽然暂时还没找到她，但至少她没有出现在坟地里，那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少女跟沈檀对视一眼，不必多说二人便拥有了相同的默契，今夜是个好机会，大祭司刚刚用他们献给了“小儿神”，至少一年都不用担心祭品的问题了，而他们又是两个外来人，不会有人为他们的死而感到痛苦，所以，今晚是整个村子最放松的时候。
但时间紧迫，村子又大，如果两人一同行动怕是来不及，所以只能暂时被迫分开。
沈檀去跟踪大祭司，而宋唯则是去跟踪老太太殷红。
这二人都是祭祀的核心人物，相信一定会有所发现。
正当宋唯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檀叫住了她，少年目光深深，眼神里似有数不尽的情谊，他说：“一路小心。”
宋唯笑起来，她已经明白了沈檀的心意，突然不想再等了，于是四下无人的夜晚，身穿喜服的少女提起裙摆，朝着另一个穿着喜服的少年跑了过去，她踮起脚尖，亲吻在沈檀的右脸上。
她涂得大红的嘴唇，早已在那场激烈的亲吻中掉了颜色，但少年的脸上还是留下浅浅的粉色印迹。
沈檀捂住被亲的脸颊，瞳孔急速跳动，看着脸上蹭花了妆却愈发可爱的少女，那是他心尖的人，从此也是他身边的人。
少女向前跑了几步，突然转头笑道：“你也是，我们都要好好回来。”
他点了点头，只想快点结束这个任务，与她牵手看尽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