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妥,只是奴家第一次瞧着这绣艺,甚是觉得好奇,没想过竟是季三娘子自创的,瞧着季三娘子如此年轻,就能在绣艺这途有如此造诣,真是真人不露相呀……也是奴家不曾想季三娘子如此年轻,竟已成家,先头倒是失礼了。”
碧娘子朝着徐笙盈盈一拜,徐笙哪会受她这礼,忙侧过身避开。
“碧娘子言重,也是我先头不曾说明,怎能怪您呢?说这自创,也实属是碧娘子抬举,我哪有那本事,不过是集两家之长罢了。”
碧娘子又咯咯娇笑几声。
“青娘子奴家也知晓的,放到咱那州府去也是有名的,竟让季三娘子你请了去作师傅,可见季三娘子也是天资聪颖的。换奴家去,还不一定请得动她老人家呢!”
“不过……据奴家所知,青娘子擅长的是苏绣,三娘子这绣技瞧着除去苏绣,还有京绣的影子,难道是三娘子那婆母擅长京绣?不知三娘子伯母是何方人士?”
“这……”
徐笙露出些为难之色。
那碧娘子极会察言观色,立即便道:“三娘子若是不便说,那就不说了。都是奴家好奇,因着这京都离青川县可隔了近千里,京绣可不常见,才有这一问,还请三娘子毋要怪罪。”
徐笙摇摇头,“这也没甚不可说的,只是我那婆母来自何处我也不甚知晓,也不甚懂这是京绣或不是,只同婆母学些皮毛,比不得碧娘子见多识广,竟一眼便认出来。”
眼瞅着问不出什么,碧娘子不再东扯西谈,媚眼含笑进入正题道:“三娘子这绣艺,放眼在整个州府,都是独一份儿的,能卖给咱们属实是咱红锦楼的福分,不知三娘子想卖作何价?”
做生意,得占据主导权这一点徐笙还是知晓的。
她摇摇头,故作懵懂道:“这,我也是第一回卖,也不知这价值几何?碧娘子是此间行家,不如您看着给点就成?”
碧娘子眼中笑意更浓,“三娘子这绣技确实不凡,可这绢布太过粗糙,若是作手帕卖提不起来价,不若奴家将其制成扇面,可否?”
这东西既卖与人家,自然也是由得人家作主,徐笙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既是如此,奴家也不占三娘子便宜,一条七百文银子如何?”
徐笙自有过卖绣活这想法,自然也是做过准备的。
她心中预期的价格不过是一条绣帕四百文便够高的,毕竟她这些帕子绣花部分并不算大,也是些简单的图案,只图个技艺的特别。
没想到碧娘子给出的价格比她心中预期价格还高些,她十分惊讶。
碧娘子却把徐笙的这种惊讶当成了不满意,她微微蹙眉。
“不瞒着三娘子,把这绢面做成扇面我也是得花银子的,三娘子这绣技确实难得,可是这布料属实是上上不得台面,娘子也瞧见了,来咱这红锦楼的女客,几乎都不缺银子,她们见过不少好东西。这种材质的团扇制成后,顶破天儿去,也最多只能卖到三两银,若是三娘子对这价格还不满意,那……”
“满意满意!”
不待碧娘子继续说完,徐笙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被打断的碧娘子微怔,又笑开来。
“那就好,奴家这便与三娘子结清银钱,日后三娘子若是再做了绣活,只管放这红锦楼来,奴家定给三娘子一个公道价格,不叫三娘子吃了亏!”
徐笙无有不应的,欢欢喜喜地接过三两半银子,又犹豫着道:“不若碧娘子再与我说道说道,需用什么样的布料?绣哪些样式儿?我就在碧娘子这儿购置齐全,也省得再麻烦。”
“这感情好……”
在碧娘子的一通介绍下,徐笙花置出去近二两银买了一些锦缎料子,和一架空白缎面的小屏风,这还是碧娘子说要与她结个善缘,舍了白来文,给她凑个整数呢。徐笙自是感恩非常。
听碧娘子说,如今那些大家小姐们,最是喜欢不过这类的刺绣屏风摆件儿,卖的价自然也会高些!
徐笙打算先绣一面出来试试。
提着一小包东西,怀揣着一两多银子,徐笙满足地离开红锦楼。
碧娘子将徐笙送出楼去之后,瞧着四周无人,娇颜上的笑意瞬间敛得一干二净,她转身径直上去三楼,走到最里间的一间房。
三楼较之二楼,布局并未有多少变化,只是半封闭的隔间变成了全封闭的小屋子。
她走到门前,低声唤道:“主子。”
里头并没听见动静,她却直直伸手推门而入。
屋内布局极其华贵,轻缦纱帘,珠玉摆件,窗户大大开着,一阵风拂过,漾起碧玉做的珠帘丁当作响。窗边放着一张铺着锦绣罗缎的软榻,榻上有一名男子斜斜地倚着,双目注视着窗外。
碧娘子走到男子身边,扬手提过一边炉子上温着的热茶,替男子手边的空杯续上,而后安静地立在一旁。
“她走了?”
哪怕知晓刚刚送别那幕定是被男子收入眼中,碧娘子还是乖巧回复着他的问题。
男子转过头来,一双含情凤眼似挑微挑,薄唇噙着浅淡笑意,似那破墨山水画突然被晕上了绚烂无比的颜色,映着整间屋子也瞬间活色生香起来,又似那人间富贵花绽放出自身雍容,天地间无一色敢与之相较。
饶是这张脸已经见过无数次,碧娘子还是沉溺于男子那无边的美色中。
此色只应天上有!
看着碧娘子呆愣的神色,男子也没显露出不悦,垂首去饮那新添的茶水,一举一动,尽显风华。
终于回过神的碧娘子心头一颤,扑通一声跪下,“……主子。”
“她来所谓何事?”
“是来卖绣活的。”
“哦?”
男子眼中露出兴味儿,碧娘子知趣地将手中物什呈前去。
男子瞥她一眼,伸手接过看上一眼。
“没想到那乡野姑娘还会这一手,这绣活瞧着倒是别致。呵,起来罢。”
碧娘子这才依言起身,听着男子的言词,有眼力见儿地没唤她季三娘子。
“主子,这姑娘的绣活……”
“但说无妨。”
“这绣技像是京绣,这姑娘说是她婆母教与她,您看……是否去查查?”
那神仙般的男子凤眼微眯,摩挲几下手中绣帕,“不过乡野妇人,无妨。”
看着男人兴情不错的样子,碧娘子娇弱无骨地贴向男人,陪着说起那徐笙的好话,将她们刚刚相处的细节原原本本地道给男人听,当作逗趣。男人没推开她,反而伸手揽过少女弱柳般的腰肢,听到有趣之处则放声大笑,女人也笑眼弯弯,双手搭在他胸膛,更贴近男人几分。一时间,屋子里显出几分旖旎氛围,温香软玉在怀,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