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和季以遥都被打趣得不自在，牵着的手也松开来。
待周流云笑着走远后，季以遥才看向徐笙问道：“可用过午饭？”
徐笙还是不好意思看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摇摇头。
季以遥看着这个样子的徐笙轻笑起来，在她不满地眼神下，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前进。
绕过几条小巷，转过几个街角后，两人终于来到一家门面极小的门口，那口子不过容得一人正面通过，连个牌匾都无，若是第一次来这儿的人准以为这里头又是哪个街角死角。
季以遥率先穿过那个门洞，待过去后，他又朝着徐笙招手示意。
徐笙过去才发现，原是门后边别有洞天。里头竟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也不过摆放着四五张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客人。
徐笙随着季以遥等候稍许，有一个老阿婆从侧边石墙挡住的阴影处缓慢地走出来，那阿婆驼着背，手中端着两盘菜，走得晃晃悠悠，那几欲要摔倒的样子看得实在叫人揪心。
饶是阿婆走得慢，在堂的客人也没一个催促出声的，皆在与同桌有人谈笑，待阿婆走至身边时，还会扶上一把。
又过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有客人端着盘子去过石墙后边才离开，徐笙他们终于能坐上桌去。
“笙娘，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徐笙慌忙摇头。
“郎君看着点便是……莫要多点。”
季以遥暗自轻叹，起身去了石壁后边报菜名。
这家做生意的法子让徐笙生出些好奇，她好奇地四处张望。
季以遥回来就瞧见的她这幅生动活泼的样子。
如此才像是十多岁的女孩子嘛！
“这家店是勤婆婆开的，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忙不过来，来这儿的食客都知道，一些事能做的就自己做。”
季以遥边给徐笙解释边擦拭着桌子，也不知他何时拿来的帕子。
“那，这勤婆婆她的孩子呢？”
“……她儿子几年前遇上山匪，不幸罹难，只余下一个孙子，才五岁大。”
“啊？这，我不是……”
“无事，大家伙儿都知道的，所以有条件时，也会有许多人家来这儿吃饭，算是帮她。勤婆婆也是知道，所以这小店数年来没甚涨价，分量也是做得足足的。”
少女看起来十分自责，于是季以遥安慰她道。
“勤婆婆是个助人为乐的人，不论是谁她都乐意帮忙，街坊四邻都念着她的好。再者，勤婆婆守寡多年，把唯一的儿子拉扯大后，现在又要拉扯幼孙，大家对她也是钦佩居多。”
季以遥不过才来几日，便连这般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徐笙笑道：“郎君真是好本事，竟连这般事都能打听清楚。”
季以遥听出她话中的调侃，调转筷子用干净那头轻敲了下她的小脑袋，笑意流转在那双含情桃花目中，更衬得小郎君浑身裹满柔情蜜意。
“季小郎君，这是您点的菜。”
慈祥的声音在徐笙耳边响起，她回头一看，正是刚刚他们口中谈论过的勤婆婆，老人笑得脸上全是褶子，目光温柔地看看季以遥，又看看徐笙。
“这是季小郎君的娘子？好，好，两人儿都长得活似神仙模样，般配得紧。”
季以遥微红着耳垂对着勤婆婆一笑，“婆婆莫要打趣我俩，内子面皮薄，怕是得羞红脸了。”
勤婆婆的打趣没让徐笙脸红，倒是季以遥这话一出口，徐笙脸面瞬间爆红。她在桌下的脚轻轻踢下他。
季以遥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她，仍旧与勤婆婆交谈着。
“你刚刚为何那般说。”
终于送走勤婆婆后，徐笙不满地道。
“娘子脸红的样子，甚是可爱。”
季以遥略带些轻浮说道。
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这些，徐笙正准备讨伐他几句，却被季以遥夹来的土豆片堵住嘴巴。
食不言寝不语，徐笙只好鼓着腮帮子，将那土豆视作季以遥在口中狠狠咀嚼。
实话说，这家小店的饭菜算不上美味，徐笙二人还是将点的三个菜吃得干干净净，才由着季以遥将其送进石墙后边，徐笙则是取过那帕子，将桌子擦个干净。
饭后季以遥当然是要回到学院的，不过离下午的课还有近一个时辰，因此他也不急，领着徐笙在街道上慢悠悠地逛着。
“对了，郎君。”
徐笙瞧着一旁的包子摊，又忆起自己来这县上的另一个目的。
“郎君可认识卓秀才？”
“卓秀才？卓严青卓厉义？”
徐笙点头，又跟着摇头。
“我不知那卓秀才字什么，可他名讳确是卓严青不错。”
“哦对，那卓秀才前不久儿刚与我那表姐定下亲事。”
季以遥这下了然，他笑问道：“你可是为着你那表姐来问他的？”
“是……我也是听着些关于他不好的传言，所以才想来朝着郎君打听打听。”
“就为着这事？你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身子还没好利索吧？”
季以遥越说越发不满，伸手去捏徐笙的手臂肩膀。
“你又瘦了些。可是在家没歇好？”
“没，没有，娘他们待我都可好，什么也不叫我干，我哪能累着。再说，我哪瘦了？我可都觉得自己像个小猪般，成天吃过睡睡过吃。”
季以遥被徐笙这个比喻逗笑，摇着头轻拍一下她的头顶。
“那卓秀才也是个人物，可惜，受家世所累。关于他的传言我也听过一些，可传言不能尽信。我上学院后，得他帮助不少，在得知他与你表姐定亲后，我们二人关系也越发亲近，我倒觉得，厉义兄是个可托付之人。”
“郎君如此说，那我心中便有数了。我也是怕表姐与那卓秀才素不相识，若是遇人不淑，这辈子可真就毁了。”
季以遥爽朗一笑：“我自是知晓你们姐妹感情的，你不必同我解释这么多，你与他人谁更为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季以遥自从来到县上后，这嘴皮子似乎利落不少，好听的话一串儿接着一串儿。
女人特有的细腻心思让徐笙生起疑来，“你可是……与别的姑娘家学得？”
少女脸上不加掩饰的狐疑让男人一愣，随即大声笑开，仿若那高山之巅的雪莲盛开。
少女突如其来的醋意，令他感到十足的愉悦。
“娘子为何会有如此想法？这可真真是冤枉，我自来到县里，忙于学业可是半分抽不出别的心思的。”
徐笙话一出口便觉出不妥，女子不可善妒，刚刚她可是犯了忌讳，也亏得郎君不怪罪。
她心下微松，却是再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又变成那克己复礼的模样，只环顾周边。
她这才发现，竟是走到了姜家杂货铺子的那条街。
她惊诧的看向季以遥。
季以遥也没在意她的避而不答，回她以一笑。
“我来县里备考那些日子，也是住在姜家铺子里，叨扰二舅舅不浅。如今我考上学，便数日不曾来探望过二舅舅，趁着你来，我也该是来拜访他老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