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楼在?县经营四载,也在暗地里观察了何县令四载,可他行事一向隐秘,身侧还有不少高手随行。经过四年的布置,越通他们才掌握一些深层次的东西,越通也是为着这事才来这儿的。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林家与那何县令牵扯不浅。
越通要季以遥做的,就是接近林嫣儿,从林嫣儿处知晓他们每回行动的时间,以此猜出他们下一回是什么时候有动作。
季以遥应下与他的合作,可季以遥仍是不耻利用女人的感情行事,即使这女人意图谋害他季家,可也应当用别的法子让她付出代价。
有些原则问题,不能破就是不能破。
不想利用女人的情感,那便只能男人下手。
县中众所周知,林家有二子,大公子林彬谦和有礼,处事周到,有他在林家日后定会更胜一筹。可林家二公子林杉,却是个流连花街柳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林二公子常年活在他哥的光环之下,就连名字也比照着他哥,长期以来,他心中焉能不生出怨憎?就算林家大事向来不要他参与进去,可林家也不会对自家人设防。因此,这林二公子,便是季以遥的首要目标。
这厢季以遥同越通的合作在鸡鸣村的徐笙并不知,她更无法得知自己的这桩刺绣生意险些做不得,她依旧每日绣花、做饭、收拾家务。
很快,姜婷婷便要准备出嫁。
徐笙是经历过一次的,倒也算是有些经验。
迎亲前一晚,徐笙得到季家人准许,陪着姜婷婷在姜家住了一宿,顺带将提前准备好的添妆赠予她。
是一只绣着野菊花的香囊,里头放的也是野菊花。因着姜婷婷曾说过,她最喜欢的就是野菊花,随处都能生长,且一长就是一大片,她喜欢那种生生不息的感觉。她曾戏称,她就是如同野菊花一般的人,生于乡野、长于乡野,自然也就是一副野蛮生长的性子。
徐笙觉得她这样挺好,活得洒脱。
徐笙忽地觉着卓家这门婚事也还行。说句不中听的话,幸好那卓秀才同他娘亲被赶出卓家,姜婷婷这爽直的性子才不用去应付那府里的女眷。谁知道深院大宅里的女眷都有些什么妖魔手段?
两姐妹躲在一个被窝里说着悄悄话,捱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的送别宴,几乎全村人都来了,都知道是村长嫁女,不少人送来贺仪。姜氏在席上寻着徐笙说悄声抱怨:“怎么不见这些人当初也往徐家送这么多贺仪?净是去白吃的。”
徐家不差这一点,不然最初也不会提出要季家摆三天流水席。徐笙也知道自家娘亲只是嘴上抱怨罢了,可听闻此言,她还是偷偷给姜氏塞去二两银子,倒把姜氏唬一跳。
“这是季家给你的银子?你留着给女婿用呀,咱家又不缺这一二两,女婿他念书费钱,就算不买书本也给他买些好食材补补。”
“不是,娘,这是我自己刺绣赚的。您养我这么大,还没享受过我的孝敬呢!我与三郎还有,您收下便是。”
姜氏不愿收下银钱,只说等日后三郎中举再孝敬也是一样。
此间几番推脱倒是不提,再回到今日的主角那去。
卓严青上门来迎亲时,徐笙还是第一遭见着本尊。
论相貌,他也确实一表人才。虽比不得季以遥清冷若谪仙般俊美,可他一身红衣、气宇轩昂,抬手行走中尽是透出一股富贵公子接受过良好教养的姿态,也迷住村中不少小姑娘的眼睛。
新郎将新娘子牵出来后,拜别过父母,就准备回县城去。
姜大郎也随行。他这次要带着父母亲一块儿去县城,待姜婷婷婚礼成后,他再将父母一道儿带回来。
再回来之后他便暂时不会去县里,他得留在家中候着他娘子生产,这可是大事!
因着他这决定,他特意提前通知过徐笙,若要他再去红锦楼替她卖刺绣,这回尽交给他,否则怕是要等到明年他才再回去县城了。
徐笙连着几夜赶工,总算将两扇屏风绣出来。
穆氏的刺绣不敢卖,可又拿不出理由不叫穆氏绣,徐笙只好一边劝着穆氏多歇息,一边又将穆氏给她的绣帕拆掉重绣。如此返工,更费时些,因此这些日子除去两扇屏风,徐笙也不过多绣出来三条绣帕,便全交由姜大郎带走。
姜婷婷一行人冒着夜色进入县城,?县夜间管理较为松散,没有关闭城门这一说,一行人自是顺利通过。进入县城后,姜婷婷他们住进客栈,要等到晚间吉时,再由卓严青来将她迎进门去。
在县城的季以遥自然要来参加他二人的婚事,顺带还捎上了周流云。周流云可想不通,自己是想着做男方的宾客,怎么就成为了新娘的娘家人,还要跟着姜家一道送嫁?
“学笃?咱这送嫁总得有辛苦钱吧?”
跟在花轿后头、瞧着前边的卓严青在四散铜钱的周流云悄声靠近季以遥道。
“嗯,固安兄尽可找文杰兄要去。”
季以遥有些心不在焉,这些日子他也算是摸清林杉每日的行程动向,无非就是那几处,可问题是,怎么不着痕迹地接近他、甚至让他同自己交心呢?
“喂,季学笃!”
周流云不满地推将他一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周流云的俊脸突然放大在季以遥眼前,吓得他倒退数步,好不容易稳住后,季以遥脸上的不悦还未表现出来,突然想到什么,上前几步将周流云上上下下扫视个遍,心中有了主意。
周流云被他看得发毛,正待发作,卓严青走到他俩跟前。
“学笃兄,固安兄,请入席吧。”
卓严青是被卓府赶出来的,出来时也未曾带什么值钱东西,只有她娘还剩一身的首饰。卓家看不上这些玩意儿,倒是解了他们母子被扫地出门初时的困境。
卓母将首饰当掉,在南街置办了一户院子,里头就两间稻草房,连灶台都是后头他们住进来自个儿在院子里砌的,上头只简单搭个茅草棚子挡风雨。卓家购置这房子之后,银钱所剩无几,卓严青又要念书,在他中秀才前,全靠着卓母当掉的首饰钱及她四处给人浆洗衣服过活。他家穷得叮当响,就连小偷都知道要绕过他家——实在是没甚可偷。自然他们也拿不出钱再在起一间灶屋。
院子不大,这灶台一砌,院中更是狭窄。
可卓家的婚宴也就摆了一桌,这一桌也几乎都是姜家人。他们母子被赶出来的事由不甚光鲜,不论真假,人们总是倾向于自己相信的,所以四邻街坊也甚少与他们往来。但不论别人如何想,他们二家自然是欢喜的。
姜家看中卓严青这个人。
而卓严青,一是在县里娶不上什么好人家,二是看中姜家背后的季以遥。
他娶姜婷婷自然是出于真心,也自然是看中季以遥的才干,愿意赌一把日后若季以遥当真发达,那作为他的姻亲,他或多或少会提携他。
是的,当初姜大郎一时脑热提出结亲的事,是卓严青在旁推动。可说到底,他们两家结亲,一定是双赢。卓严青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