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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云彻与阿拂早已经被陆淮迟害死了,他们小小的躯体干瘪的不成形,悬挂在那一片火红的枫树上。每每想起那一幕,沈清禾就如同剜肉刮骨一样的难受,几乎不能呼吸。

她看着请帖上的名字,失去孩子的痛苦再次疯狂蔓涌,就好似才刚刚发生的一样。

“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因给我做凝血丸,阿迟几乎抽干了他们的血!”

“阿迟还打算继续为我做凝血丸,等你康复后,他要继续让你怀孕,若我一直需要凝血丸,你就一直生!”

“阿迟说,要让你周而复始的承受十月怀胎的艰辛,在让你尝受血淋淋的丧子之痛,还要让你永远都做不成母亲!”

那个亦叫羲禾的女子变成了宁隐模样,宁隐站在红枫岭上,一袭火红凤袍,比那枫林的枫叶还要红耀几分。

“贱人,死到临头还妄想报仇,下地狱去报仇吧!”

“知道为何在他们的脚下绑着石头吗?是为压制他们的灵魂不得升天,只能堕入地狱!”

“他们的灵魂只能堕入地狱!去死吧,贱人!!”

宁隐那张脸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清晰到都能看见她脸上每一个毛孔内充斥的阴狠歹毒!

她们恃宠而骄,那么得意,那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她,陷害她,而陆淮迟却置若罔闻,任由她们飞扬跋扈张牙舞爪的欺到她头上!

以前她以为他不辨是非,被人蒙蔽,如今想想,是她错了。

他是性本恶,是纯坏!不然他又怎会助纣为虐,去做那残忍屠戮宋王宫的帮凶呢?

沈清禾捏着那份周岁宴请帖,收回思绪,笑看着刘子默:“刘护卫放心,明日周岁宴,本宫会如约而至。”

刘子默抬头,看着沈清禾,百感交集:“夫人,云彻少爷与阿拂小姐都已经开始蹒跚学步了,他们很是想你…”

“想我?”沈清禾和颜悦色的笑着,乌眸中却无半分笑意,像是尖刀一样在刘子默的脸上凌迟。

刘子默心头震撼,保持镇定道:“子默绝无半句虚言,内相在去夏国接夫人之前,答应过少爷与小姐,定会将夫人带回团聚,内相走后,他们每日看着夫人画像,只盼着夫人与内相早些回来。”

“罢了,刘子默,别学陆淮迟那一套虚伪做作的煽情!”萧湛挥手,打断:“赶紧把玉玺交出来!”

刘子默佁然不动,片刻道:“子默要看见内相被释放。”

沈清禾开口道:“刘护卫放心,本宫明日会带着你家内相一同参加周岁宴。”

这时,刘子默看见陆淮迟被两个护卫搀扶着走来。

只见陆淮迟浑身上下全是伤,白色深衣几乎猩红尽染,一头银发更是血迹斑斑,凸显的锁骨上还有一条深长的刀口,那腿上亦是殷红一片,人似又瘦了一大圈,浑身上下无一完好。

沈清禾见状,不由皱起眉头,视线扫了萧湛一眼。

“内相!”刘子默见状,迎了上去,单膝跪地。

陆淮迟气若游丝的命他起身:“子默,那日传信交代之事,你要切记。”

刘子默红着眼眶,喉头哽咽:“子默与十里他们自然谨记在心,可是看见内相如今这般模样,恕子默难以从命…内相,夫人她这样对你,你…”

“只管去做便是,莫问其他。”

陆淮迟打断了他的话,虽是羸弱,那双锐利如刀的黑眸透着坚定,不容小觑。

刘子默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沈清禾,屈膝跪在地上,将玉玺奉上。

沈清禾没有接,而是问萧湛:“王爷瞧瞧?可是真的玉玺?”

萧湛上前,接过,手紧握,生怕这玉玺不翼而飞,肯定的道:“此为真物。”

沈清禾笑了笑:“有劳王爷替本宫保管。”

萧湛心中暗喜,面上一副勉为其难之色,将玉玺收入袖中。

心中更是有了底气。

随即刘子默又对沈清禾一番叩拜:“从今以后,子默与御林军众将随时听从公主陛下调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马首是瞻!”

陆淮迟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沈清禾尽收眼底。

他的人临阵倒戈,他却一副很释然的样子?

看来这是要安插眼线在她身边了?

“既如此,刘护卫去帮本宫做一件事吧。”

刘子默怔愣一下:“陛下请讲。”

“听闻赵阎已经率领十万兵马收服了狄族部落,现已班师回京,一定也带回不少狄族俘虏吧?”

“正是,此次收服狄族,内相……不,多亏公主陛下,陛下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成功取得狄族兵符,又点将于赵阎前去扫穴攻克,才有了这场胜利大捷……”

“给本宫找些俘虏过来,越多越好。”她打断刘子默的话。

收服狄族明明是陆淮迟所为,刘子默却睁着眼说瞎话,将此次大捷按在了她的头上。

她知道,这都是陆淮迟授意的。

她放鹘鹰蛊害二十万萧国兵马惨死,他替她揽罪,之后他又助她揭发萧元暴行,助她称帝,如今又将收服狄族部落的功劳按在她头上。

他,究竟要做什么?是要捧杀她吗?

一定是了。

沈清禾见陆淮迟正眸光幽幽的凝视她,便收回思绪,命人将他送去未央宫歇息。

陆淮迟倔强的站在那里,身体因虚弱而微微摇坠,不肯移步。

“怎么?陆内相不满意本宫的安排?”

沈清禾走近,问。

“罪臣还是去司礼监暗房待着比较妥当。”

“太后在未央宫,还有你那娇滴滴的羲禾美人也在呢,叫她们陪着你不好吗?”

沈清禾冷笑。

陆淮迟看着她,眸光沉痛:“不好。”

“趁着还有命根子,内相该与她们好好欢愉一场,说不定过了今晚就成了真太监,到时想欢愉都不能够了。”

一旁的萧湛听到此,皱眉,他走上前,握着沈清禾的手:“清禾,累不累?我送你去歇息。”

“嗯,是有些。”

她转身,与萧湛并肩。

倏然,陆淮迟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萧湛身旁夺走,拽入怀中。

他明明那么虚弱,力气却又那么大,勒的她无法喘息。

“清禾,别把我送去未央宫…”他低求着,双肩颤抖,泫然而泣:“别不要我,”

沈清禾神色空冷的看着前方,欲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陆淮迟,放开清禾!”萧湛愤怒抽剑,想要趁此机会杀了陆淮迟。

“王爷先退下。”鬼魅面具下的妖娆容颜显出几分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萧湛心有不甘的看着沈清禾,最终离开。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陆淮迟。

倒也无妨,他有玉玺在手,待沈清禾一死,他就可以称帝,到时候,他要将陆淮迟满门抄斩,五马分尸。

此时,陆淮迟将沈清禾抱的更紧,湿濡的眼泪融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刺鼻的血腥,嘶哑的求着她:“求你,莫把我丢给别人。”

沈清禾捏着他沾了血的下巴,轻笑:“你忘记了吗?她们可是你的心肝宝,你一定也很想她们。”

“我只想你,你才是我的心肝宝。”他低柔的声音含糊浑浊,染了几分情欲。

沈清禾的脑海里乍然间浮出春意动人的画面,暖帐下,他紧贴着她,将她霸道的拥在怀中,耳鬓厮磨,交颈缠绵,张弛有力的占有欲几乎要毁人心智……

沈清禾的脸有些发热,甩开他的手,却又被他捉住。

强势迫人的气息再次席卷而来,他眸光灼灼,热烈似火的盯着她看。

她有些乱了。

“放手!”

陆淮迟不放,再次将她揽入怀中,亲吻着她。

她的发,她的额,她的眼睛,嘴巴,每一处都有他的印记。

“我爱你,清禾,我爱你。”他深埋在她的脖颈处,一遍又一遍。

“清禾,此生,来生,永生,我都爱你。”

沈清禾的心剧烈跳动,泛起一阵阵激荡的涟漪。

“陆淮迟,你滚唔……”

她的嘴唇被攫住,淹没了她的呼吸,直到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秀脸绯红,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那片红肿的朱唇。

沈清禾吐气如兰,媚眼如丝,乌发松散,如灌了酒一样露着几许醉态。

陆淮迟看的脉搏抽跳,心口滚热,他握着她的手,贴放在那带血的心处。

沈清禾感受到了他强烈过快的心跳,还没来得及抽离,他骨感的身躯却如巍峨泰山一样将她压制在蟠龙柱上。

沈清禾呼吸愈发不畅,推他半天又推不动,只得出言怒骂:“陆淮迟,你发情也要看对谁,滚开!”

话音刚落,她腰间又是一紧,与他严实合缝,紧密相融。

沈清禾身软如泥,眸色哀艳。

他明明已经种了她的无量蛊,为何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道反复折腾!

“我只对你发情。”他严肃认真,却又死皮赖脸。

啪!

沈清禾抬手就是一巴掌。只不过因力气有限,扇的不如上次响厉。

陆淮迟面不改色的看着她,眸色幽深,情海暗涌。

“陛下,狄族俘虏已带到。”刘子默走了进来,身后还押着几十个狄人。

刘子默站在殿外,小心翼翼抬眸,见沈清禾似是无力的靠在蟠龙柱上,陆淮迟则是一只手支撑着柱子,高瘦清癯的身姿将她堵在那里。

刘子默从这怪异的气氛中寻出了几分暧昧,这一幕,以往在陆府也时有出现过。

莫非,内相对夫人的攻心策略已经开始见效了?

刘子默内心复杂,若成功,内相只怕命不久矣…

可内相执意如此,无人能动摇,

“通通带去未央宫!”

沈清禾掩饰心中悸动,推开陆淮迟,又道:“将这疯狗也一并押了去!”

疯狗?

是说内相吗?

显然是了。

刘子默一阵汗颜,只得照做。

未央宫内,宁隐与那假扮的羲禾被护卫从隐阁内提拎了上来。

曾经那明媚精致的俏颜变的面目全非,裂开的疤痕蜿蜒崎岖的挂在脸上,喉咙处也有一道深长的口子,看起来狰狞而扭曲。

二人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新旧之伤重重叠叠横七竖八的交错于全身。

宁隐与羲禾跪在那里,低着头,看起来很是卑微,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口中各自念着:“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然而,她们这番惨状并没有引起沈清禾的同情,反而让沈清禾觉得,她们是在以苦肉计来保全性命。

“太后,羲禾姑娘,你们不必害怕,本宫不会要你们的命。”

沈清禾清浅一笑,淡扫一眼扣押一旁的陆淮迟。

陆淮迟神色阴翳,双目冷冽,眉宇间毫无波澜。

宁隐抬头,浑身一震:“沈清禾,你,你没死?”

“对啊,本宫没死,本宫即将要做这萧国的女帝,宁隐长公主,是不是很意外?”

“你……”

啪!

沈清禾一鞭子抽在她身上。

宁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贱姬生的野种果然上不了台面,一点礼数都不懂,记住了,要尊称本宫为陛下。”

手中鞭子在宁隐下巴处摩挲着,随即又挥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羲禾,沈清禾连抽几鞭,羲禾惨叫连连,皮开肉绽。

沈清禾单脚踩在羲禾的腹上,俯首问:“你,记住了吗?”

“是,记住了……”羲禾战战兢兢的,抖如筛糠。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沈清禾问羲禾。

羲禾只得一五一十讲出:“我名字就叫羲禾…我名为宁洛婉的女弟子,实为,为乌云族咒师的徒弟…自打咒师收留我,他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羲禾还打算将乌云族咒师与萧湛勾结之事一五一十说出,并且还想说出萧湛与咒师利用沈清禾制蛊,意图得天下。

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呼吸,顿时七窍流血,趴在地上,看着未央宫外:“王爷,你…”

言而无信。

萧湛明明说好的,要救她出去,将她送去乌云山,没想到是送她上西天!

羲禾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沈清禾皱眉。

宁隐并没有因羲禾的死而感到害怕,相反,她倒希望自己快些死,快些解脱。

她笑着,疮疤累累的脸扭曲一团,显得更是面目可憎。

“沈清禾,你现在翻身了,要称帝了,可是那又怎样?你死去的孩子永远都无法复活!”

宁隐继续刺激沈清禾,一如当初在红枫岭那样。

沈清禾冷笑,轻轻抚触着自己的鞭子,然后一鞭子扇在她的脸上:“宁隐,你一定很想孕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随即用鞭指向陆淮迟,淡淡的道:“而且孩子的父亲还必须是他,对不对?”

宁隐捂着火辣疼痛的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