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监狱
几缕残阳透过狭小的铁窗，照射在角落的一团蜷缩人影上。
散落枯白的碎发下，一对黑漆漆的瞳孔空无一物。
体内的查克拉无法调动，写轮眼与轮回眼尽数失去，宇智波带土已经没了任何从这里逃离的手段。
被轮回眼榨取的生命力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人。
“为什么，为什么计划会失败呢？”
对着眼前的黑暗虚无，带土脑中一阵思索。
月之眼的计划井井有条的进行着，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千手扉间！
那个本该在待在土里的二代火影，却从净土里爬了出来，以近乎无敌的力量摧毁了他的一切！
想到这里，带土莫名想到大蛇丸了，如果不是那该死的烂蛇，怎会有这些变故！
……
“嘎吱……”
铁门响动的声音让带土竖起了双耳。
“……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要见带土。”回应的声音是十分具有辨识度的男声，但带土却想不起来这是谁了。
“是！”看守的木叶忍者十分迅速的打开了铁门。
虽然里面关押的是重犯，不过来者的身份同样特殊，探望一下的权利还是有的。
待来人进入了囚牢，看守忍者十分贴心的合上了背后的大门。
“谁？”
带土看不见东西，不过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就站在自己身前。
“带土，别来无恙。”
宇智波斑端详着带土的面貌，眼神中有些感触。
“宇智波斑么，你来干什么？”
带土的嘴唇动了动，十分微弱的声音传入了斑的耳中。
在带土的眼里，斑不过是个被别天神控制的可怜虫，明明自己的理想世界都快实现了，却因为止水的一颗眼睛付之东流。
斑看出了带土的异样，却未计较。
“带土，你恨我么？”
盯着那双空洞的双眼，斑缓缓开口道。
闻言，带土露出困惑，“为什么恨你？”
“也许你不知道，神无毗桥之战的一切的是我所策划的。”
“那个名为野原琳的女孩之所以会被雾隐植入三尾，也是我的指示。”
“为的，就是让你亲眼看到你所爱的女人是在你的同伴手中，让你对这个世界绝望，从而心甘情愿的为我执行月之眼计划。”
“你，一开始就被我选中了。”
“恨我么？”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的诉说出了真相，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带土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双手撑在地面，喘出了几声粗气，他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着。
“无限月读是真的，这些根本就无所谓。”静静的道出这一声，带土靠着墙缓缓坐下。
“是么？”斑挑了挑眉。
“如果没有我，也许你会以木叶忍者的身份一直活下去。
和那个女孩结婚，说不定还能成为你一直挂在嘴边的火影？”
带土摇了摇头，“错了，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那块石头下面了。”
“哪怕我没有死，没有被压烂半边身子又如何？”
“等着我的，还会有更多危险的任务，以及数不清的战争。”
“就算没死在神无毗桥那，也会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吧？”
“我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英雄，只不过是个宇智波一族的吊车尾罢了！”
“这个世界已经坏了，忍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卡卡西没想杀琳，琳也不想死。可卡卡西杀了琳，琳也死了。”
“忍者们，因为那些高层的命令被送上战场，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又接连不断孕育着新的仇恨。”
“呵呵呵呵呵……这些村子建村不过几十年，忍界大战就爆发了三次，一代人死光后再接着等待下一代成长，然后再接着战争。”
“火影什么的，不过是引导他人去送命的既得利益者罢了。”
“哪怕琳没有死，我也不希望，她活在这般残酷的世界上！”
“为此，我要创造完美的新世界！！”
带土说了很长的一段话，直到最后，高高举起了他的右手。
窗边的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背后，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绒纱，让他看起来仿若天神。
听完带土的话，斑沉默了。
无他，这般思想与他当初完全一致。
当然，这也是因为对方也曾遭到他的思想灌输导致。
他曾为了这个理想奋斗一生，甚至已经将自己死后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为的，就是创造那完美的幻术世界。
可惜！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月之眼计划么？”看着带土的面庞，斑的语气中带上了无尽的遗憾。
“为什么？”
最后的豪言壮语似乎耗光了带土的精气神，他再次靠向了墙背，连对这样的疑难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那是……假的……”
斑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关于无限月读的一切及大筒木辉夜和黑绝的谋算通通告诉了带土。
良久，斑才诉毕了真相。
“不可能！”
“什么大筒木辉夜，简直是无稽之谈！你不过是被千手扉间用幻术控制，成了他的走狗罢了！”
原本半躺在地的带土，突然瞪大了没有眼珠的眼眶，口中嘶吼道。
宇智波斑的话，他绝不信！
也不敢信……
倘若那是真的，那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又算得上是什么？
斑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
一阵嘈杂声后，紧锁的大门打开了。
三个人站在门外。
“抱歉斑大人！他们三位也是来探望犯人的……”看守的忍者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无妨！”看清了三人的脸，斑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进来。
“斑先生。”
卡卡西对着宇智波斑行了一礼，而后看向地上那失神的带土，又看了看身旁那有些无措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不过，漩涡玖辛奈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本来得知当初那面具人被抓后，她就想来看看，没想到却在途中见到了卡卡西和同样被复活的琳，因此被耽搁了时间。
而卡卡西，并未道出面具人的真实身份。
当即，她便冲向了那地上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你这个混蛋！就是你放出的九尾害死我和水门吗？！”
一把抓起带土的衣领将其提起，玖辛奈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拳头，便砸了下去。
……
“玖辛奈师娘，也死了吗？”野原琳扯了扯卡卡西的衣角，疑惑道，她从玖辛奈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害死”这个字眼。
看着还是一副小女孩模样的琳，卡卡西感到了莫名的悲伤，但并未被他表露出来，“是啊，玖辛奈师娘分娩的晚上，被那个家伙袭击了，还被放出了体内的九尾，水门老师和她都在那时候牺牲了。”
“不过还好，火影大人将你们都复活了！”卡卡西露出一个笑脸。
“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吗……”野原琳低下脑袋，陷入了深思，“卡卡西，连我都能复活，带土，他也可以被复活吗？”
望着卡卡西那经历了岁月洗刷的脸庞，琳满怀希冀的问道。
“带土，他……”
看着琳那几乎是渴求的脸庞，卡卡西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不自觉的瞥向了那被玖辛奈不断轰打的身影。
……
即使眼睛已经看不见，带土也在一瞬间听出了玖辛奈与琳的声音。
而后，面对着师娘的那拳拳到肉的攻击，他强忍着自己一声不吭。
带土害怕了，他怕自己被师娘和琳认出来。
“轰！”
最后一拳头砸在了带土的肚子上，玖辛奈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对方连一声痛呼声也没有，这让她失去了报仇的快感。
“我和水门还有你这样的仇人吗？”
玖辛奈喃了喃，好奇起了对方的身份，两只手缓缓探向带土那双手遮掩的面庞。
那两只手臂，看上去枯瘦无力，力气却惊人的大，死死护住了对方的面庞。
玖辛奈也怒了，她非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对她和水门下手不可。
而后，在她的全力下，一张半边脸被毁容的无眼面孔，浮现在众人眼前。
看着这十分可怖的面貌，玖辛奈瞪大了眼，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你是……带土？”
“带土？”正央求着卡卡西的琳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顿时一惊。
“没错，他就是带土。”
而卡卡西，则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俯身在琳的耳边诉说起了过往，让琳的脸色不断变化。
一直没说话的斑坐在边上的石椅上，感觉有些好笑。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带土要去放出九尾害死四代火影和他的女人，明明尾兽是要按一到九尾的顺序封印到外道魔像体内，即使得到九尾也无法封印。
带土的动机哪怕是斑也无法寻得。
被识破身份的带土一言不发，沉寂的像一个死人。
“怎么会是你？！”
玖辛奈嘶哑道。
“我和水门，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要杀了我们才能满意！”
抚摸着带土左脸的一圈圈漩涡般的褶皱，玖辛奈微微的喃道。
带土没有说话，只是推开了玖辛奈的手臂，转过了脑袋。
从卡卡西那得到答案的琳，缓缓走到了带土身前。
“带土！”琳从眼前这沧桑的面孔中，认出了几分以前带土的影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死水门老师他们……”握住带土那没了血色的手掌，琳呜咽着问道。
感受着掌心处的温暖，一直在他心中魂牵梦绕的琳的温度，他却动了想要挣开，逃跑，钻到地底的心思。
不知是自己的丑陋，还是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他都不想让琳碰到。
琳，不该被他污染。
但他又依恋着，舍不得从琳的手中抽身，似乎想将这些年来没有的全部得到。
“我……只是……想让老师他们……脱离苦海……”
带土道出了他当初为何没死，又为何不回到木叶，以及那无限月读的完美世界。
他十分清楚，琳绝不会认可他的想法。
但他还是说出了真相，因为在这个女孩面前，他不想说谎。
“很痛苦吧？”
抚摸着带土脸上的伤痕，以及那空洞的眼眶，琳心疼的问道。
带土没说话，只是眼眶中流出两条血线。
“你真是个笨蛋，为什么要去追求什么幻术的世界啊！而且，因为想要创造美好却亲手摧毁了美好，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带土，马上给玖辛奈师娘道歉！”
琳摸着带土的脸，微微佯怒。
带土浑身一颤，“我…我…”
而后又慌张的从地上爬起，紧接着又朝着玖辛奈跪下。
“师娘，对不起！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水门老师！对不起木叶的大家！”
将脑门死死贴紧地面的带土不断流出泪水，将地面打湿。
“哼！”玖辛奈扭过头。
又是数声磕头，让铁质的地面发出一阵闷响。
“唉，你起来吧，你也只是被那什么斑利用了。”
玖辛奈终究是心软了，看到曾被自己视为孩子的带土这般姿态，心中也是一阵难受。
一旁坐着的斑挑了挑眉。
带土并没有起身，而是转过头对着琳笑了笑，“琳，谢谢你！”又对着玖辛奈磕下两个响头，
“师娘，我知道，再如何的道歉也无法弥补我曾经犯下的罪行。”
“我也只能，用我最后的一点帮助，希望能换取您和老师的一点原谅了！”
说罢，又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卡卡西，
“卡卡西，照顾好琳和师娘！”
这仿佛交代遗言一般的姿态，让卡卡西愣了愣。
紧接着，带土缓缓抬起了双手，在胸前结下了九个印。
玖辛奈顿时瞪大了眼，她已经认出了这是什么术。
宇智波斑微微侧目，他一番肺腑之言也没能劝回的带土，那小姑娘两句话便让其悔改，宇智波还真是出了一个千年不遇的情种啊！
“琳，好好活下去。”最后看了一眼少女，带土双手合十。
“带土？”琳看着正咬牙切齿的带土，担忧的询问道。
“尸鬼封尽！”
带土大喝一声，一道巨大的虚影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漩涡一族的S级封印术-尸鬼封尽，在当初斑教导带土之时，也一并传授给了对方。
虚影庞大的身躯穿过了牢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正与千手柱间交流着的扉间顿时感觉到了什么，瞬间出现在了斑的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感知着带土身上散发的死气以及在轮回眼中模糊可见的虚影，扉间看向身旁的斑。
“带土悔改了。”斑摇了摇头。
扉间点了点头，明白了。
看着半空中叼食着一把匕首的死神，带土怒吼一声。
“把水门老师的灵魂，还来！”
死神愣了愣，祂从未听过这种请求。
无数次被凡人召唤，向来是要求祂带走别人的灵魂，却未见过还有人想要从祂这里换走灵魂的。
不过，这种交易对祂来说也并不算亏。
微微张开了嘴，死神在肚子里搜寻片刻，一道灵魂被祂吐出。
“人间道！”
见此，千手扉间立刻发动轮回眼的人间道之力，接收下波风水门的灵魂。
喘了喘粗气，带土最后看向了琳，眼中满是不舍与留恋。
“琳，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啊！”
而琳虽然看不见带土背后的死神，却也能感觉到带土的状态不佳。
“带土，你在说什么呀？只要你好好赎罪，我们以后……”
带土摇了摇头，已然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身后的死神也取下了口中含住的匕首，准备收下带土的灵魂。
宇智波斑却在这时候动了。
“他的灵魂，我想你恐怕带不走了！”
散发着幽森紫光的轮回眼紧盯着死神，宇智波斑将带土护在了身后。
在刚才，他思考了很多。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带土也只不过是被他挑选的可怜人，让别人替他背锅这种事，斑做不出来。
看着阻拦自己收割灵魂的斑，死神嘶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嘭！”
虚空中荡起一阵涟漪，死神的攻击被空气挡了下来。
“￠＃＆？”死神发出怪异的咆哮，再次劈下手中的短刀，却感觉浑身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而在扉间的眼中，却是五个看不见的宇智波斑同时发动了人间道之力，汲取起了灵魂体的死神。
“轮墓·边狱！”
斑的轮回眼能力！创造出五个可以继承本体全部实力的影，只有拥有轮回眼之人才能看到影的存在。
“￠＃＆！！”死神发出了癫狂的咆哮，却怎么也看不见攻击来自哪里，感觉到灵魂力量的不断削弱，也顾不上带土的灵魂了，当即身躯一阵黯淡，消失无踪。
五个影，也被斑收回了体内。
而带土，虽然没有被收取灵魂，却也瘫在了琳的怀中。
使用轮回眼被汲取的生命，又在这种时候透支生命发动禁术所带来的后果叠加在一起，俨然已经奄奄一息了。
“琳，对不起，我犯下了这么多的罪，也到了我该偿还的时候了！”嘴边呛出几口鲜血，带土无力的说道。
“带土，没关系！你已经真心悔过了！”看着怀中已经出气困难的带土， 琳一边哭着，一边安慰道。
“带土，我原谅你了！”
围在带土侧边的玖辛奈握住了带土的一只手掌，同样安慰着。
“你能醒悟就好！”卡卡西看着挚友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一直有一句话想说……小时候我一直都不敢说，哪怕现在也一样……”带土抚摸着琳的脸颊。
“琳，我喜欢你！”
这句一直被他停在心底的话，终于被他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感觉到以后再也没机会的话，恐怕他会一直藏在心头。
“我也是！带土！”琳狠狠点了点头，而后趴在了带土胸膛上。
“真的吗？！我还以为……会是卡卡西……”
话没有说完，带土的声音却逐渐弱了下去。
“带土！！”
卡卡西撕下了平时的冷淡，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带土的名字。
……
看着带土的身躯，斑眼中的写轮眼流淌出一道血迹。
在带土死亡的前一刻，他全力催动了写轮眼，为其模拟了一个美好的幻境。
……
“我……死了吗？”带土缓缓张开眼。
“这里是冥界和现世的夹缝，宇智波的族人啊！我观察你很久了，宇智波带土。你乐于助人，珍惜同伴，爱情忠贞，有资格继承我宇智波斑的传承！以后，忍界的和平就靠你来守护了！收下吧，我的轮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