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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子听起来与以往的曲风大有不同,可是你创作的?”萧沄曦走了过去道。

“陛下回来了?”大概是萧沄曦一向在他这里神出鬼没的,孟子淍已经免疫了,只是贤君怎么没见回来。

“嗯,这器乐,朕也是第一次见。”萧沄曦点点头道。

“这器乐确实世间仅此一把,陛下觉得曲风如何?”孟子淍反问道。

“这曲子…日后不要再弹了。”萧沄曦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近在咫尺的宁端仪离自己很远很远,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心慌。

孟子淍顿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萧沄曦会这样说,不过人家是皇帝嘛,那是圣旨,孟子淍便点了点头。

“是,臣侍知晓了,日后不弹了。”

“朕瞧着你的气色今日是好多了,但昨日才停了药,实在不宜饮酒。”萧沄曦说道。

“果酒而已,无碍的。”孟子淍回道。

“果酒也是酒,待好了后再饮。”萧沄曦说完往屋内走去。

孟子淍看着萧沄曦的背影,有一瞬间像是和他父亲重影了。

孟子淍甩了甩脑袋,这想法太可怕了,随即跟着皇帝进了屋。

“除了这个…二胡,可还会什么?”萧沄曦问道。

“会琵琶,乐器一类都是融会贯通的,不过二胡和琵琶是精通的,其他的弹的不好。”孟子淍如实禀报道。

“如此说来朕的后宫倒是多了位多才多艺的才子。”萧沄曦笑道。

“陛下的后宫哪个不是多才多艺的。”孟子淍也笑着回道。

萧沄曦笑了笑,转了话题,“忠义侯府怕也是又有一桩喜事了,也算是皇家的喜事。”

“什么喜事?”孟子淍疑惑道。

“与你说了倒也无妨,今日和惠郡王偶然瞥见了你那次兄,与朕私下里说想娶你次兄。”萧沄曦说道。

孟子淍袖中的手猛然一缩,时隔三月,这还是入宫后第一次听到和惠郡王的消息。

不过孟子淍在入宫那一刻,觉得自己一切早已释然了,他认为,一旦他入了宫,二人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如今乍一听到消息,心里竟也还有一丝怅然。

“那便恭喜陛下了。”孟子淍喝了口茶,掩饰了下自己的异样开口道。

“不过此事有些难度,毕竟你那次兄是以外室子身份回府的,身份上确是最多能做郡王侧君。”萧沄曦叹道。

孟子淍没说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种事儿。

萧沄曦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孟子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继续开口道:“若是你次兄记在你父亲名下有个嫡出的名份倒也好说。”

孟子淍抬头,这皇帝没病吧,外室子身份入府已经是打父亲脸了,还记在父亲名下,这叫什么事儿啊。

“陛下所言,臣侍倒是不赞同,次兄外室子身份人人皆知,就算是记在臣侍父亲名下,世人首先想到的依旧是其外室子的身份,再者我父亲做了忠义侯府正君几十年,打理府内上上下下从无过错,为何要去打臣侍父亲的脸。”孟子淍直言道。

话闭,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一旁的王敏已经低头心里叫了无数遍的祖宗了,这要是其他君侍们,陛下一说定然上赶着家书一封劝家里人顺应陛下的意思了,这宁端仪竟也不怕得罪陛下!怕不是个愣头青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屋内无人开口。

良久,只听萧沄曦开口道:“是朕考虑不周,此事暂且不提了。”

“多谢陛下理解。”孟子淍倒是因萧沄曦这个皇帝的歉意有些诧异。

一旁王敏也在内心直呼不可能,这还是她伺候了快二十年的主子吗?!

“朕听闻你这怡和殿今日格外热闹?”萧沄曦问道。

“今日臣侍与他们一起包了粽子,算是凑凑过节的热闹。”孟子淍点了点头道。

“这里是有些小,长春宫西侧的符望阁空着,只是楼阁修在晚枫山上,若是秋日里风景是极好的,每日出行得上山下山,无人愿意居住,朕看那里倒是适合你,你若愿意去住,朕叫人早些收拾,若不愿,你挑个宫殿也早些让内务司的打扫修缮。”萧沄曦突然说道。

孟子淍没想到幸福来的这般突然,那符望阁他早就觊觎了好不好!虽然那晚枫山是人工堆的,但从二楼看,视野定然开阔,秋天漫山红枫,简直不要太美吧!

“臣侍去住符望阁吧,只是要幸苦陛下了,若是日后陛下相见臣侍,陛下要受累了,不过陛下日后若相见臣侍,臣侍定然随叫随到。”孟子淍立马说道。

一侧王敏想割掉耳朵,不想再听了,听听这是什么话,那是陛下,什么叫若是陛下想见你?定然随叫随到?那不是废话嘛!

“那符望阁离凤阳宫也有些距离,你可想好了?”萧沄曦见孟子淍那样干脆,似是对符望阁很满意的样子,挑眉道。

“臣侍身体很好的,除了前两日偶然风寒,以前从未生过病吃过药的,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就当打熬筋骨了。”孟子淍很确定的点点头回道。

“你满意便好,朕这些日子便让内务司的去修缮,你若有什么要求,直接与内务司说便是。”萧沄曦点头道。

“陛下真好,日后有什么用的到臣侍的,陛下尽管开口。”孟子淍很厚道,毕竟有来有往嘛,但他现在又没什么好东西给她,先画个小饼。

萧沄曦笑了笑,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天色,“看你气色不错朕便也放心了,朕还有些政务要去处理,先回养心殿了,改日再来看你。”

“是,那臣侍可等着了,陛下慢走。”孟子淍起身回道。

忠义侯府。

端午佳节书院旬休,孟景棠放了假刚赶回了家,去往栖梧院请安时碰到了孟子渊。

孟景棠只眯眼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往栖梧院去了,孟子渊卧着帕子的手一紧,只低头往栖梧院去。

因着世女孩子出生,如今的孟景棠已经升了辈分成了侯府三少主。

进了栖梧院,便见侯府正君逗着世女嫡子扁扁,世女嫡长女孟清鸢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书,世女正君在一旁绣着帕子。

“儿给父亲请安,父亲安,姐夫安。”孟景棠行礼请安道。

“一月不见,像是瘦了些,可是书院里吃的不好?”侯府正君起身拉着孟景棠道。

“上个月多上了几节骑射课,女儿吃的很好的,父亲尽管放心。”孟子淍忙说道。

“那便好,万事不可委屈自己。”侯府正君嘱咐道。

“父亲放心便是。”孟景棠回道。

“小姨母安。”世女嫡女孟清鸢在一旁也乖乖请安道。

“小鸢儿,,你怎么老是捧着书,小心捧成书呆子。”孟景棠摸了摸小清鸢的脑袋道。

“清鸢可比你强多了,日后像你母亲一样高中状元。”侯府正君笑道。

孟景棠翻白眼,哼道,“像我母亲有什么好,像我长姐才是好的呢,看我长姐至今房里没人,只对我姐夫一人钟情,小鸢儿,定要像你母亲学习,可别像你祖母那般…”

“像我什么?”孟景棠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背后自家母亲的声音。

孟景棠转身,便看到了气宇轩昂的母亲,身后还跟着刚才见到的那外室子。

“这是你二哥哥,孟子渊,比你大一岁。”忠义侯指着身后的孟子渊道。

“什么二哥哥?我二哥哥如今可是在宫里呢,这又是哪里突然蹦出来的个二哥哥,只是如今叫了二哥哥,也不知道哪天这个二哥哥会不会变成三哥哥?”孟景棠毫不客气的怼道。

“景棠,不得无理。”侯府正君忙制止道。

一旁世女正君见气氛不对,忙给了一旁小厮一个眼神,走过去拉起了孟子渊道,“厨房饭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着母亲和二弟过来呢。”

“嗯,那便用饭吧。”忠义侯看了眼孟景棠,对着世女正君说道。

世女正君想缓和一下屋内的气氛,便抱过了扁扁说道:“看看是谁来了?”

“祖母安。”扁扁对着忠义侯糯糯的叫到,随后看了眼后面的孟子渊想了想,叫到,“舅舅安。”

一旁孟景棠一笑,“扁扁乖,这位你可得叫二舅舅。”

没料到扁扁扁了扁嘴,极为肯定的摇了摇头,“不是二舅舅,二舅舅在宫里。”

“孟景棠。”忠义侯眯着眼叫了声。

“儿在,敢问母亲有什么指教。”孟景棠揖礼问道,十分欠揍。

“今日饭后,带着近日书院的课业来我书房,用饭吧,都坐。”忠义侯坐到了上首主位说道。

“是,女儿知道了。”孟景棠暗自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与母亲这般说话,到底还是紧张。

孟子渊至坐到座位上也没有说一句话,只弱弱的叫了声父亲。

侯府正君忙笑着说道:“子渊不必拘束,你三妹妹她被宠坏了,你不要和她计较,今日也做了许多你爱吃的,等会儿多吃点。”

“谢谢父亲,无碍的,我本是大的,是要让这妹妹的。”孟子渊忙回道。

见孟景棠白了一眼,侯府正君暗自给了孟景棠一巴掌,一顿饭食不言寝不语,大约一炷香后,忠义侯放下了筷子,终于结束了这顿饭。

待屋内走的只剩了孟景棠与侯府正君,正君猛的一巴掌拍到了孟景棠后背上,拍的孟景棠一个趔趄。

“你要死啊,那是你母亲,你怎么说话的,不过是府里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我都不在意,你那是做什么。”侯府正君骂道。

孟景棠一阵委屈,“父亲知道外头人是怎么笑话父亲的,母亲她公然将外室子带回府,还有那曾经烟花之地的人带回来,不是打父亲的脸吗?”

“何苦在意旁人的眼光,世间女子都是如此,若人人都在意,那后宅得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人人都得累死。”侯府正君道。

“我长姐便不一样,我长姐与姐夫伉俪情深,与旁人便大不相同。”孟景棠反驳道。

“你长姐如今外任,与你姐夫相隔两地,你了解你长姐几分。”侯府正君问道。

孟景棠见父亲脸上似是嘲笑,猛然凑近问道,“父亲知道些什么?难不成长姐在那边纳侍了?”

“身在官场,就算你长姐不愿,那也是身不由己。”侯府正君叹道,“这话你不要和你姐夫说,免的他伤心。”

话刚落,只听外面茶盏打碎的声音,孟景棠与她父亲对视了一眼,便见门口说道,“少主君没伤着手吧,奴才来吧。”

侯府正君掀了帘子出了门口,便看到了双眼微红的世女正君。

侯府正君叹了口气,看来是全听到了,只拉着世女正君进了屋。

看了看杵在一旁的孟景棠,“你母亲不是找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孟景棠出去后,侯府正君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大女婿叹了口气,“想必你已经听到了,昨日景宜来信了,身边确实纳了一侍,只是怕你伤心没敢和你说。”

“当初我不同意你嫁到侯府,是因为我当初便知道所谓情爱终究抵不过礼法情法,到头来只不过是两头伤罢了。

世家大族女子从一而终的少见甚至没有,景宜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日后保不齐还有新人,你若是想过的顺遂,只能退一步,你的一双女儿都是你的底气,若是想进一步争那些情情爱爱,到头来只会伤了自己。”侯府正君用心良苦的说道。

“是,儿婿知晓了,只是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让父亲担忧了。”世女正君忙回道。

“快回去吧,我的话你好好想想。”侯府正君说道。

前院书房内。

忠义侯坐在桌前,头也不抬的奋笔写着折子,孟景棠手里拿着几张宣纸静静的站在忠义侯对面。

大约一柱香后,忠义侯终于抬起了头,“拿过来吧。”

孟景棠将手里的几张宣纸双手递到了案头,便站回原地低头不敢说话了。

应该是二十天的课业,她只要七天的,也不知道她母亲等会如何审判她。

忠义侯见对面装鹌鹑的幼女有些好笑,便问道,“我见你方才在你父亲那里厉害的紧,眼下怎的不说话了?”

“回母亲,母亲曾经教导女儿是非黑白,一码归一码,女儿谨记于心。”孟景棠硬着头皮说道。

“这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我让你在书院里用心读书为何没记清楚?”忠义侯府问道。

“女儿…女儿有在用心读书的。”孟景棠在心里打鼓,难道是逃课被知道了?不应该啊,她找的那人与她那般相似,学院夫子都没发现啊?!

“怎么?都要我一一与你说出来吗?四月十八日,逃课西山打猎跑马;四月二十三日,本该在书院的你出现在东城一家香铺;四月二十四日到四月二十六日,你在城外金华寺住了两日……”忠义侯手指一敲一敲的敲着桌面,说着前几日孟景棠的丰功伟绩。

“扑通”一声,见满头冷汗的孟景棠跪倒了地上,头俯下去说道:“女儿知错。”

“你如今也十三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我去与你耳提面命了,起来吧,今日叫你来,只是想与你说,做事不要自作聪明,至于落下的课业,自己回去补起来。”忠义侯说道。

孟景棠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站起身抬眼看了看自家母亲,见母亲只低头看着邸报,心里也在打鼓,母亲这是正话还是反话啊???

“怎么?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那子渊哥哥,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与你父亲一样都是无辜的,日后不可那般对他。”忠义侯抬头说道。

“母亲,今日女儿这样对您,您不生气?”孟景棠问道。

“我有什么生气的,此事确是我之错,你也是为你父亲说话,只是日后莫要牵连他人了,已经发生的事只能尽力挽救,不能伤及他人一错再错。”忠义侯说完收起了邸报。

孟景棠默了默,似是鼓足了勇气,抬头说道:“母亲,女儿想要去从军。”

“前些日子不是谋划着瞒着家里去从军吗?怎的说出来了。”忠义侯挑眉道。

孟景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母亲都知道啊?”

“为何想要从军?”忠义侯问道。

“女儿喜欢手中握枪握剑的感觉,实在不想每日里之乎者也,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母亲光宗耀祖发展家业,父亲打理后宅,长姐要继承家业。

只有女儿,从小别人便与女儿说,女儿不需要有多大的出息,一辈子平安顺遂承欢母父膝下便是女儿的使命。

女儿实在不想这么过一辈子。”孟景棠攥了攥拳,发自内心的说道。

“咱们家有一个荫封的名额,待你及冠,去羽林军谋个职便是。”忠义侯点了点头道。

“母亲,女儿不想要荫封,女儿想去北疆,女儿想去的是真正的战场。”孟景棠急道。

“战场上刀光剑影,瞬息万变,你觉得你现在学的本事能在战场上立足吗?”忠义侯问道。

“可每一位军功累累的将士都是血雨腥风中过来的,女儿不怕吃苦!”孟景棠握拳道。

忠义侯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小女儿期待的眼神,叹道,“想去从军,可以,你自去说服你父亲,待你父亲同意,便从书院里休学,回来家里我为你请师傅。”

“母亲说话算话?”孟景棠见从军有望,忙说道。

“自然,不过你要说服你父亲才是,只我说了不算。”忠义侯点头。

“谢母亲。”孟景棠跪下磕了一头,很是激动。

“好了,且回去吧,虽然如此,落下的课业必须补上,至于逃课,下不为例,若有下次,家法伺候。”忠义侯敲着桌子叮嘱道。

“是,女儿领命!”孟景棠答应道,说完愉快的回了自己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