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推开爷爷家昏暗的小门的时候，里面打扫的人愣了片刻。
他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姐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屋子里的布置跟莫忧离开前没两样，座椅也没有因为没住人而落下灰尘。
小胖子看到面容青灰的尸体吓了一跳，但他还是鼓足勇气，上前拉了拉莫忧的手，“姐姐，明天就要过年了，留下来吧。”
“你刚擦过鼻子的，别往我手上蹭。”莫忧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甩开小胖子的手。
她走到徐远华生前的房间，把尸体放回到他的床上。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
小胖子看着又要出门的莫忧，忍不住追了出去，“你要去哪里？”
莫忧停在门口，罕见地对他缓和了脸色，“我要去履行和爷爷的约定了。”
她看着院落里堆积的白雪，“明天晚上来这儿坐坐吧，姐姐给你放烟花看。”
“我明天一定会来。”小胖子不再追了，他站在原地捏紧了衣角。
“我以后也都会听姐姐的话。”
细碎的雪随着一声轻叹被一起吹进了屋子，他看着那道比他高不了多少的人影，踩着吱呀吱呀的雪离开了。
年幼的小胖子并不能理解太多，只感觉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他想挽留，却不懂得该说什么样的话。
冬天总是黑得很早，赵兰泽打着伞来拽他回家，大大的脚印把先前的印记全盖住了。
“妈妈，我们以后要更爱姐姐。”
趁赵兰泽帮他捂手的功夫，小胖子诚恳的说。
赵兰泽不理解的神情出现在他眼前，他眨了眨眼睛，弥漫起一层水雾。
“姐姐没有爷爷了，我们要像爷爷那样爱护她。”
“什么爱不爱的，就是给惯坏了，她以前不也好好的过来了。”赵兰泽气恼地一把抱起小胖子，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胖子没有争辩，趴在妈妈的肩头，看着那间小屋变成一个黑点。
警方原先是太相信莫忧发过来的消息，但他也无计可施了，便让当地的警察去查看。
结果还真在屋里找到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
那尸体开膛破肚，的确是被掳走的华向明。
但作为始作俑者的徐盼儿至今未找到踪影。
警察再一次找上了许清韵，徐盼儿为数不多的朋友中，能帮到她的就只有这位大小姐了。
“叔叔，我真的不知道啊。”
任凭他们说得口干舌燥，许清韵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一句。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离开。
许清韵安静的站在玻璃窗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许母忽然出声问她，“你真的不知道。”
“妈妈不是又把手机收走了吗？我要怎么知道呢？”
她转过身对许母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许母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我跟你爸商量过了，找到她后可以收养到我们家。”
许清韵依旧是笑，不做任何评价。
这样施舍的态度，徐盼儿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样骂人呢。
她的确不知道徐盼儿现在在哪儿，为了避嫌她们之后都没聊过天。
但她知道，明天徐盼儿一定会回去，回到她生长的地方。
所以当天夜里，她偷偷地溜出了门。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一辆载着一家三口的车也跟了上去。
他们还把消息告诉给了警察。
莫忧听完主系统的报告，揉了揉眉头，许清韵没心眼了两辈子，不能指望她能突然长出来。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莫忧擦了擦手，小麦色的皮肤让她身上金纹格外注目，如同山野中的精灵一样。
“破罐子破摔，你把警方知道的消息捅给那些媒体，自然会有一堆搅屎棍来帮我们的。”
“你平时让33帮忙都会撒娇，你为什么不对我撒娇？”
莫忧没有理会祂，她眺望着被大雪覆盖的田地。
瑞雪兆丰年，明年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
“啪！”枝头地雪掉了下来，莫忧倏然回过神，往山林的深处走去。
她踩过的小径旁，是今天冬天新添的新坟。
春天是新生命的伊始，那些失去活力的生命会被埋没在大雪下。
第二天，这个小村落在新年当天前所未有的热闹。
呼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比旅游观光还要热闹。
不过因为是新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他们，今天要忙的事可多了呢。
准备年夜饭，祭祖，贴对联。
大人小孩都忙得不可开交。
许清韵一下车就去找小胖子，还没进门就被徐长林吼得一愣。
“老子说不行就不行！这个家是老子做主！”
一推开院门就看见小胖子死死抱着一个小篮筐，被徐长林就这样提在手里，旁边的赵兰泽急得不行。
“怎么了？”她问。
小胖子一看是她来了，眼前一亮，“清韵姐姐帮帮我！”
徐长林看到她脸僵了僵，没再说话。
许清韵从兜里抽出一百块递了过去，徐长林从善如流地放下了小胖子，喜滋滋地接过钱。
小胖子飞快窜到许清韵身后，拉着她就要走。
“买东西的钱也该给我吧！”
徐长林在他们身后大喊，小胖子气鼓鼓的回应，“那是我自己的钱，我干活姐姐给我的。”
“她的钱也是老子的！”
离得远了，徐长林后面的话便听不见了，许清韵有些好奇，“你买的什么东西？”
“对联啊，还有贴在窗户上的红纸。”
小胖子把篮筐扒拉了两下，除了他说的还有一些黄纸和纸币。
“爸爸说爷爷的屋子都没人住了，没必要花这个钱。”
“可要是不贴的话，就不算过年了吧。”
许清韵失笑地摇头，“家里有人去世了，是不可以贴红对联的。”
“啊，那怎么办呀。”小胖子一脸惊慌，他是真的不知道。
“没事，我们去给爷爷烧纸。”
许清韵第一次拉起她这个血缘弟弟的手，因为刚刚的争执，他的手冻得冰凉。
“爷爷生前这么苦，我们多烧一点，爷爷在地下就可以享福了。”
小胖子翻出底下的纸币，表情松懈了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