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娘头埋进黄土里，扯着嗓子哀嚎，但莫忧能感觉到她的手指还在奋力地往外伸。
“杀了她！我要杀了她为我儿子报仇。”胡大娘抬起头，满是黄土的脸上尽显狰狞。
“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莫忧垂眼看着她。
胡大娘一愣，看着莫忧眼里涌出了恨意，很快又被无边的恐惧掩盖。
“是她！是她，害死我儿子的，我要她偿命。”
她奋力挥舞着断手，想要打在郑大娘身上。
“是觉得她好欺负些是吗？”莫忧嘲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胡大娘的行为有一瞬间的停顿，但紧接着她又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叫嚷。
地上被巴掌撂倒的人各个乖乖躺着，从刚刚到现在谁也没有再起来。
欺软怕硬在这些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只有现在，莫忧会感叹，普通人家或许还是有个男丁较好。
至少人家不会像现在一样，完全不把你当回事。
但回想起地上这些人先前对胡大娘的遭遇不管不问，莫忧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名为秀云的妇人把牛和板车组合在一起，一起带了过来，交到莫忧手上的时候心疼不已。
这可是两头牛啊，可以犁好多的地。
莫忧把郑大娘抬了上去，又指挥着屋里地姑娘也坐上去，独自拿起刚收拾好的行李，驱赶着牛车离开。
“你们不能走！不能走！”
“我儿子的仇还没报啊！我儿死得惨啊！”
胡大娘还没追过来，就被人群自发的拦住。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瘟神，可不能让她们再留下来。
莫忧回了一下头，还在挣扎的胡大娘瞬间僵硬住了，“你儿子是自作自受，他死得惨是他活该。”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要想娶人姑娘就好好追求，真心以待，而不是去想着毁了人家的名节，逼迫别人接受。”
“这种畜牲一般的东西，我见一次杀一次。”
似乎是隔着远了，胡大娘有了些许勇气。
“好姑娘从来不会遭遇这些，我儿子这么对她一定是她有问题。”
“我对她已经算好的，换成别人早被父母绞死了。”
“你为什么要插手，我们这里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做的，你是在破坏我们老祖宗的规矩。”
“不是！”仇厌突然大吼了一声。
把坐她旁边的茵茵和严雪都吓了一大跳。
她站起来，隔着遥远的人群看着胡大娘，坚定的说道，“不是祖祖辈辈！前朝的时候，我们女人根本不会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前朝？”人群骚动起来，“她是前朝余孽！”
仇厌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大街上，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入朝为官！”
“荒唐！太荒唐了！女人怎么主事，怪不得前朝覆灭。”
“你们要走就快点走！在这里说这些，是想我们被朝廷诛九族吗？”
仇厌失望地看着他们，却好像早习惯这样的事情，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牛车离开了村子，村民们才缓缓松了口气。
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就一股脑的冲进茵茵家里，翻箱倒柜地去抢没带走的东西。
不过几分钟的路，仇厌就跟屁股上长针了一般，变化了无数个姿势。
“身上有跳蚤就下来，别传染给了牛。”
仇厌这次难得没被莫忧呛到，老老实实地坐住了。
她一直在想，要是她们问起来，自己要怎么回答。
关于前朝的事，她可是跟严雪相处了那么多年都没吐露分毫。
结果一个都没问，倒是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茵茵紧张地低着头，害怕自己听见什么不能听的。
骤然从仇厌口中听到前朝的事，严雪虽有些好奇，但并不打算问。
人都有秘密，或许有一天仇厌会自己说出来。
只有莫忧正在跟33它俩炫耀。
“看看我这运气，这都能给我撞上！”
“别高兴太早。”主系统说道，“我看她也是一知半解的样子。”
“那也比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要好。”
“对了，33你怎么都不说话？”莫忧这才感觉到，33好像有段时间没开口了。
“我在想一件事。”33回道，“去哪儿了？”
“对哦。”时间隔的太久，莫忧都忘了这个小东西。
主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我拿来构筑你现在的身体了。放心，等会去它就能变回来。”
“你一说出来，我就有点怪怪的。”莫忧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
“只是一个新系统，下次还是不要再牵扯到它了。”33语气满是不赞同。
主系统那边又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回了一个“嗯”。
“33，祂是不是信号不好啊，每次说话都有延迟。”莫忧悄咪咪的问33。
33还没说话，这次主系统回复快了许多，“没有，只是你太吵，我把你屏蔽了。”
之前没有33的时候，这人就有要事的时候会说说话，结果33一来，就直接变身成碎嘴子。
也不知道她这样粘着33，到底是好是坏。
“切。”莫忧刚翻完一个白眼，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她把牛拉住，放下行李翻身上板车。
“娘！”
茵茵见到郑大娘清醒，欣喜万分。
郑大娘一睁眼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林，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茵茵？”她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接着才看向其他人。
“我、我怎么还活着？”
按照宗法她应该被处死了，就算移交给官府，也只有死路一条。
茵茵哽咽着把先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边，看着郑大娘越听越苍白的脸，仇厌说道，“我们根本不怕这些，用不着你去顶罪。”
郑大娘定了定心神，有些愧疚地摇摇头，“我看得出你们并非普通人，我这么做也只是看你们心善，想要算计你们。”
“我知道那些人迟早还会找上她，我一个妇人家又怎么护得住她。”
“便就想替你们顶罪，以你们的本事定能带她离开这里，她也有条活路。”
茵茵双手不安地搅动帕子，等待几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