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再给我倒水了！
被迫续了第三杯水后，莫忧忍无可忍说道。
妇人叹了口气，放下水壶，“仇厌应该没有告诉你吧，我姓关。”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莫忧的表情。
关啊，莫忧摸摸下巴，好像是前朝的国姓，看来仇厌母亲的身份不简单。
看到莫忧脸上只有一瞬的惊讶，妇人不免露出失望的神色。
仇厌看到自己的母亲满心满眼都只有莫忧，感觉自己那么多年的思念都喂了狗。
从回来到现在，娘可一句话都还没跟她说过呢。
妇人重新打起精神，继续说道，“那你可知，曾经有位关姓的女将军建立了一个国家，国号为黎。”
“关……黎……”
“！”
莫忧猛地站起来，脑海中被压下去的记忆突然翻涌出来。
她手一翻，一把形状怪异的粉红色匕首出现在她掌心。
“啊，这谁做的，好奇怪啊。”仇厌凑上来看了一眼。
“小师姐……”莫忧喃喃，思绪被拉回那日上午。阳光明媚，小师姐不情愿的趴在书桌前练字。
“你叫我？”
“这有什么巧的，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她还记得大师兄嘴里说的话。
她还记得那日被风吹动的书页。
她还记得那位遭到镇压，最后赴死的皇后。
莫忧看向严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主系统说道，“我说过无论你来不来，她的命运都不会改变，这是这个世界赋予她的。”
“如果我强行带走她呢？”莫忧看着严雪，那张熟悉脸虽然疑惑，但还是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本人的意愿也是命运的一环。”
“她能穿越而来，是源于这个世界想要改变当前的局势。而她必须死，则是因为太快太猛的变化，会由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就像那位女将军曾建立的那个国度覆灭后，后世对女性的压迫到了极点。
这个世界是想让严雪种下一颗种子，随后便任由它缓步生长。
“我不会劝你什么，你的意愿决定了你的选择，但同样她也是。”
与莫忧沉着个脸不同，妇人的表情可以用欣喜所狂表示。
她想要去抓莫忧的手，但伸出去后又怯怯地收回。
“您记起来了，是吗？”
莫忧垂下眼眸，“我的记忆没问题，我永远都是我，不是你以为的任何人。”
“不，您一定是她！”妇人的神情是那么笃定，仿佛她比莫忧更懂这副身体。
她在期待。
莫忧在妇人的脸上找到这个结果。
她还在恐惧。
“我见过你的，在我小的时候，每三年的祭祀我都有一次机会见到你。”
妇人陷入回忆，神情虔诚而肃穆，“你的尸身我们有一直保存，我不会看错的，你和从前长的一模一样。”
说完，她深深的看了莫忧一眼，“如果只有几分相像我不会说这些，可你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时莫忧才知道主系统特地为她制作这具身体的用意。
她们曾是一起出的任务，系统能够记住任务中原主样貌及所有特征，并完美复刻。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她，但我确实是在找她的尸身。”
莫忧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盏，里的水因为她的晃动泼洒出去。
“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去联络他们，我终于能再回去了。”
妇人欣喜中还带了些癫狂，她急不可耐地冲出去，全然不顾刚回家的女儿。
仇厌定定看着手中早空了的茶碗，妇人时刻盯着莫忧，茶水倒了一碗又一碗，根本没有回头看仇厌一眼。
又是这样！她应该早该意识到的。
是因为在外面受了太多的委屈，所以凭空生了妄想吗？
茶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仇厌苦笑，自顾自说道，“我自小就是知道我的母亲是不同的。虽然她不屑和世俗为伍，但一出门还是要装作寻常人一样，她不爱父亲，却又不能离开父亲。”
“她有时很爱我和姐姐，会教我们习字，会抱着我们讲述那个过去的朝代，可我总会若有若无的感觉到她的怨恨，就像我的名字一样。”
父亲不姓仇，母亲却执意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后来我姐姐死了。”
仇厌想像以前一样露出没心没肺的笑，但她最终还是无法翘起嘴角。
她的目光透过门，看向院落里荒废的一小块药田，以前那都是由姐姐照料的。
“她救了一个落水的男人，结果被对方反咬了一口，落下个不洁的名头。”
“她只有两条路选，嫁过去或者浸猪笼。”
那是个阴天，姐姐哭得声嘶力竭，但还是被人拖出去了。母亲死死抓住她，不让她去救姐姐，父亲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哭到晕厥，醒来的时候姐姐已经死了。
“她死了，被溺死在她救人的那条河里。”
那日过后仇厌就生出离开这个家的想法，她回想起说书人口中惩恶扬善的大侠，决心自己也要做这样的人，去救许许多多的“姐姐”。
就是仇厌自己也不知道莫忧问她们的时候，她为什么会说要回来。
或许是她觉得母亲会改变会愧疚，又或许这是她唯一的亲人。
“去……看我姐姐吗？”仇厌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向两人提议。
莫忧和严雪没理由拒绝，跟着她拐进了一个破旧的房间。
仇厌掀开布满灰尘的床板，小心翼翼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个盒子，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仇怨。
“姐姐的尸体不许被打捞，坟也不许立。我听说若无尸骨也可用衣服代替，叫做衣冠冢。”
她手指抚摸着年幼时刻下的字，“我不敢把它放在外面，总怕会有人挖了践踏了去，便一直藏在床底。”
每次想起姐姐的时候，就隔着门板同她的衣服说话，就好像姐姐还在这个世上。
“我已见过了母亲，她一切安好，那接下来我就只用带走姐姐。”
仇厌抬头看向莫忧，“我今日就要回去了，你呢？”
“我？”莫忧抚摸上自己的脸，“我还要去同这张脸的主人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