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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房车间外黑夜幽暗,车间内灯火通明,缝纫机不停作响的声音掩盖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车间内所有员工脸上都呈现一副疲惫状态,手里的动作却一刻不停歇。

少顷,模糊不清的玻璃窗外又响起了敲锣声,而每次这个声音响起,车间所有人都神色微变。

为何呢?只因前段时间厂子里发生了一件让人恐慌的事情,闹得是人心惶惶,有的员工甚至提出了辞职。

但由于是季度开工资,离开的人并不多。

好了偏题了,说到正题。

前段时间后勤存放针线的单间小仓库,总是到了晚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后勤管理员吓得晚上不敢在里面待着。

听她说那声音就跟女人高跟鞋的声音一样。

老板得知后,便找了高人,高人说厂子阴气重,得多招男工,还有就是天一黑,就不要上工了,走时还在仓库门口贴了一张符,那声音这才听不到了。

老板是外地人,来村里投资的一家服装加工厂,别看是在村里,外地工人很多,但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一百多人的厂子,就十个男工。

阴气重,阳气轻。

老板嘴上答应了,但男工那是说招就马上招到的。

而且交货时间又紧迫,晚上不加班订单就不能及时发出,发不出去,老板就要赔钱,所以老板压根就没听进去晚上不上工这事,只是让看门大爷到了晚上叮嘱工人别乱跑。

小陈是暑假过来挣生活费,对这个厂里的事情,是一概不知。

她已经连续两天下凌晨两点了,早上还要七点半起来,实在熬不住了。

她和旁边工友抱怨,“熬死人了,不想干了。”

工友小七说道:“小孩子就是不行,这才几点你就熬不住了。”

“熬不住了,”小陈说,“你听听,看门大爷又敲锣了,肯定是到凌晨了。”

小七没说话,脸上多一分凝重。

小七长得很白净一个姑娘,她自己说初中就辍学在这上班挣钱填补家用。

因为长期熬夜,小七脸色泛着浓浓的疲惫且苍白感,在白灯下有些骇人,小陈有时候总是让她一下跳。

“我要上厕所,你去不去?”小陈问她。

“不去。”

“哦,”小陈从凳子上站起来,她憋不住,没人陪就自己去好了,“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没等小七再说话,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刚出车间,看门大爷就叫住了她,问她干什么去。

小陈笑呵呵说:“二爷,又溜达呢,那什么,我去厕所。”

厂里人都称呼他二爷,她也自然跟着称呼了。

二爷闻言眉头一皱,语气严肃地说:“去找个伴儿。”

“啊?”

“啊什么,去找个伴儿。”

小陈被他严肃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正想说不就是上个厕所,为啥非要找伴儿的时候,车间这时正巧有五个人正出来。

小陈赶忙问了一句,“姐们,上哪儿?”

其中一瘦瘦的女孩子笑说,“厕所。”

小陈一听,那感情好,一起吧,就这样,小陈跟她们一起去了厕所。

农村学校厕所是茅坑那种,不干净,很脏,小陈受不了她们蹲茅坑的习惯,她自己上完厕所和她们打了招呼,就自己先回车间了。

刚坐下,小七古怪的眼神就一直盯着她看,看的小陈浑身不自在。

“干活,看我干什么?”

小七脸一讪,立马低头干活。

少顷,就听隔壁车间嘈乱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看有人跑到她们车间来,还有一些人直接冲到院子去了。

北方老学校是筒子房建筑设计,中间一段一段隔开,后来改成车间后,墙上又开了门,整体看上去,不管是从外到内都跟老式绿皮火车一样。

“我操,有人被上身了。”突然一人喊了一声。

他这一声,让小陈她们车间还不明所以的员工,瞬间爆炸了一样骚动起来。

上身?

什么上身了?

小陈没明白过来意思,但也不容她多想了,小七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在她耳边不停说,“阿尼陀佛,老天保佑,众仙在上,邪祟不近身,阿尼陀佛,老天保佑……。”

“……。”小陈。

小陈刚想问怎么回事,那面躁动越来越大,其它车间人也都赶了过来,尤其是老板和其他男工们。

老板一来,小七念念碎才停了下来,这一系列操作,彻底是把小陈搞懵逼了。

“不是,这是怎么了?”小陈回头问小七。

小七垂着脑袋,听到小陈问她话,她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我操,你脸色……。”小陈被她脸色惊吓结巴了,“你,你哪儿不舒服吗?”

小七此刻脸色煞白,就跟,就跟人身体血液被抽干一样不像活人。

小七突然抓住她手腕,神秘兮兮凑近她耳畔,发出来的声音像是水波纹一样,“不知道吗?这厂子不干净。”

小七这话,点醒了反应慢半拍的小陈,小陈接受的教育让她一直是位无神论者,她道:“扯蛋呢?”

“没骗你,”小七说,“这厂子之前是学校,你知道吧?”

小陈心里白了一眼,扯嘴角说道:“废话,方圆有不知道的吗?”

“可你知道,学校之前,这里是什么吗?”

这小陈还真不知道,虽然是本地人,“什么?”

“是…”

小七话刚到一半,旁边小微的话打断了两人,“我操,这他妈就是上身呀!”说着,小微趴到窗户上跟乌龟探头似的往外瞅。

小七胆子小,还他妈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搂着小微也往窗外看去。

小陈白了一眼,也跟着看去。

就见院子里一群人,齐齐地看着地上扭动的细瘦身体,那身体趴在地上,像蛇一样往前爬行。

小陈瞪大了眼睛,我操……

这不是刚才和她一起上厕所的女孩子吗?

那女孩子在地上爬的很费劲,像是被砍断双腿一样,因为爬行,身上,脸上沾了一层土。

小陈喉咙一滑,咽了口口水,问道:“怎么没人扶起来?”

小微回头看了她一眼,淡定道:“扶不起来。”

“那就这样看着?”

“不然呢?你不想知道她往哪儿爬吗?”

“……”此刻,谁会想知道这个。

那女孩子在一群人眼神注视下,没一会儿爬到厕所门口,然后不停地,像狗一样刨土。

小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胆子这么大,什么时候已经和小七她们一同站在院子里看这匪夷所思,惊悚的画面。

老板在一边打电话,听他嘀咕,好像是一直催什么高人,脸色看上去焦急万分,额头汗珠顺着脸颊一直流。

那女孩子很快手上开始出现红色流动液体,即便在黑夜里还是格外醒目。

没错,她手流血了,可她就跟没痛觉一样,不停刨土,很快就出了一个小坑。

大概十分钟后,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挺有那个老道士味,他被老板护着出现在人群前面。

高人来了就一直负手看着。

装逼呢?这是小陈给他的评价。

老板在旁边急得快跺脚了,高人仍旧纹风不动,稳如泰山。

突然,那个女孩子停止了动作,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小七吓得又抱紧小陈,小陈这次回抱住她了,心里竟还吐槽自己,“我就操了,就这胆子还敢出来看。”

“高人?他这是?”老板问。

高人一摆手,神色自若,那架势就是在说,“我自有办法,莫急。”

忽然,那女孩子身体抖了抖,紧接着咯咯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着格外刺耳,明明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声声入耳,敲击耳膜,令人毛骨悚然。

小陈自己害怕的同时,也明显感觉小七身体哆嗦了,又开始念她那套“阿尼陀佛,众仙在上……。”

那女孩子笑了大概一分多钟,身体从趴着站了起来,但脑袋垂的很低,她头发很长,遮住了脸,因为又是背对,所有人看不清她表情。

那女孩子声音带着三分哭腔,七分激动,她说,“找到了,找到了……”说着带血的手指上发条似的缓缓抬起来,指着她自己刨的坑说,“我就埋在这里,我就埋在这里……。”这句话她重了好几遍,然后又咯咯笑了起来。

小七要吓哭了,从阿尼陀佛,升级到如来佛祖显灵。

高人此时终于开口了,“知道了,离开吧。”

话音未落,他大步走到那女孩子身后,在那女孩子没来得及转身时,重重拍了一下天灵盖。

那女孩子身体一僵,随即机械般扭了扭脖子,大家以为他要转身攻击高人,可下一秒,哐当一声人倒地了。

“我操。”小陈没忍住脱口而出,声音还挺大。

老板都回头看她了。

高人眼神一瞥过来,轻声说了句,“大惊小怪。”

小陈:“……。”

小陈心想扯蛋呢,换谁这不是吓死人的事。

高人和老板交代说,“明天把那个地方找人翻一遍,翻到骸骨就上报,除了这个外,不管翻出什么来,都直接一把火烧了,然后厕所扒了,我会重新给你找地方。”

老板连连点头,并让两个胆子大男工去扶人。

因为这事一闹,大家今晚都提前下了班。

第二天,小陈再来厂子的时候,老板动作很快,厕所扒了,昨天那女孩子刨土的地方,也挖了一个快一个人高的坑出来。

除此之外,今天来上工的人少了好多。

想想这也很正常,昨晚那事挺邪乎了。

“昨天你怎么回家的?”小七见小陈过来,没等人坐在就好奇问道。

“走回去的。”小陈说,“看门二大爷送我半路,你呢?”

小陈和小七都是本地人,不住宿舍。

小微凑了过来,“怎么不住宿舍?胆子真大,还敢回家。”

“我不说了吗,二大爷送我半路。”

“你知道吗,”小七说,“昨天,就你一个人回家,其她本地人都住宿舍。”

小陈一听傻眼了,“我操,你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跟小……”

“我还以为跟你呢!”

这两人互相推脱起来。

小微殷勤帮她开机子,“我们错了,今天住我那儿。”

小陈是真生气了,一上午不搭理人,左右讨好也没用。

中午吃饭那会儿,一群人讨论昨天那个女孩子。

大体意思就是那个女孩子恢复正常了,就是对昨晚的事情一点印象没有,记忆就停留在上厕所那里。

老板特意带她去了医院包扎了手指,带薪水放了几天假。

老板找人挖了半天那个坑,什么都没有挖出来,最后老板跟高人说了这事。

具体还怎么做,就没人知道了,下午就给晾了。

小微抱着一堆活儿过来,屁股一坐,“暑假工,气消点了没?”

小陈呵呵一笑,“没有。”

“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厂里的红烧牛肉怎么样?”

“不吃。”

“小心眼儿,”小微嘿嘿一笑,“外加两包辣条。”

小陈余光一瞥,嘴角一勾,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成交。”实则心里美极了。

到了下午,厂子又一阵骚动,小微是个爱八卦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就见她带着打听好的新闻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待她走近,小陈这才看清,她脸色非常难看。

不会是又出现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陈问。

“厂子大门锁了。”

“什么?”

厂子大门不到凌晨两三点是不会关门,这刚天黑就关门,属实不对劲。

这时,小七抱着活儿也回来了,表情怪怪地,她说:“早就想到了,老板赶工,人都走了,怎么按时交订单。”

“那怎么办?”小陈问。

“干活呗,”小微忿忿地说,“能怎么办,这事真不地道,简直没有人权。”

小陈叹了口气,厂子没人权又不是一两天了,她来几天就发现了,亏你们还干了那么多年。

大门锁了这事,车间沸腾了一会儿就消停了,外地人今天能来踏实干活,就已经证明无所谓了,钱最重要。

所以指着本地那点工人,就跟冬天的开水,沸腾不一会儿就冷却了。

到了凌晨,大爷又敲锣了。

凌晨两点的时候,车间主任给本地人安排了的宿舍,不愿意去的,也可以很同事挤一张床也无所谓。

就这样,小陈和小七小微一同去了102宿舍,这个宿舍有两外地人今天一早出去没有回来。

干了一天活,小陈挨枕头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就见宿舍好多人,还有好几个男同事,顿时大惊失色同时,一股火山爆发的怒火腾空而起。

她一声国粹还没有出口,就被人捂住嘴巴。

“嘘,别喊。”小微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突然想起来很久的一件事情,十多年了,回忆起来,就写出来了,没写完,有时间再续写。我就是那个小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