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换了个手把着方向，勾唇，“然后？”
“他就像个暴发户，他那高贵的气质完全需要奢华来体现，但你不一样。”
宋长安看了她一眼，“哪儿不一样？”
陆昭昭给他竖起大拇指赞一个，“你是属于那种哪怕下地干活骨子里都透出风华的人……也不准确，反正很好就是了。”
他轻笑，低醇如酒令人上头，“这彩虹屁拍得好，有红包，回头找我要。”
她持怀疑态度，“真的？”
“真的。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也只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一个俗人而已，不过背后语人是非确实不好。”
她大声，“你听完了才说？”
宋长安叹息，“陆昭昭，你要是个男孩子的话就像了……”
“像啥？”
“地主家的傻儿子。”
“……”
三轮车一阵乱拐，险险停在店铺前。
陆昭昭本担心这点还在睡觉，结果古城里人大多都醒了。
正早早地准备祭祖的香蜡纸钱。
宋长安去货架上熟稔地拿东西，又被陆昭昭搁了好几样回去。
他低头看她，“虽然我不做糕点，但还是知道要用什么的。”
“做传统糕点不能随便买，要看老字号。像白糖就要选拿甘蔗古法熬制的，叫蔗糖。如果是现在随处可见一家一个味的糕点，白糖蔗糖都没区别。”
“这算是压箱底不外传的吧？”
“可以这么说，同样是老字号，同样是古法，不同家做出来的味道也有差别。”
这次换宋长安给她竖大拇指了。
“以前学的时候，我奶奶把十种白糖搁我面前让我选出平常糕点里吃的，那一模一样，每个糕点放的还不一样，谁选得出来啊？”
“然后呢？”
“她胖揍了我一顿后砍了几十斤甘蔗让我做糖。”
“其实不用这么挑剔的，很多可以平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我知道，但我奶奶不允许，在她心里，那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糕点而已，后来我才明白其中的意义。”
“意义就在于精神寄托。像从小吃妈妈做的饭长大，以后哪怕吃了再好的菜，也没有母亲的味道。”
陆昭昭赞一个，“诶，正解！在乎的就觉得很重要，不在乎的就无所谓，最后才发现失去了很多东西，又开始追忆。”
“明明都懂‘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这个道理，却从不会一开始就去珍惜。”
陆昭昭动作缓了，借着店铺内灯光才发现，他今日换了改良版藏青色唐装，盘扣精致，袖口和下摆均是祥云刺绣，腰间一只仙鹤作入云之势，更显身姿如竹挺拔。
她偏头，看他侧颜明朗，“你冷吗？”
思维跳脱，他险些没反应过来。
“不冷。”
为了证明似的，他还伸手贴了下陆昭昭手背，诧异，“你冷啊？”
是挺暖和的。
陆昭昭赶紧缩回了手，“女孩子大多都这样，手脚冰凉，正常的，夏天会好些。”
“古人有云，女子为阴，所以需要阴阳调和。”
“……”话虽这么说，可陆昭昭觉得不对劲。
但是他好正经。
是她想多了吗？
陆昭昭抱着去柜台，等宋长安结完账她又抱去车兜里。
接下去两人又去了好几个店，终于在半小时内采购完毕。
他帮她把东西提去厨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人有条理些。”
宋长安点头转身离开。
陆昭昭连忙喊住他，“我的事，谢谢啊。”
她神色真挚，毛茸茸的领口衬得脸蛋小巧，双颊泛着红晕，是最动人的胭脂色。
她并不是现在大多数人喜欢的瓜子脸美女，略有些方圆，眼尾上挑，是标准的凤眼，五官天生精致，辨识度很高。
“因果循环，因为你问心无愧足够努力，所以我选择帮你。我很庆幸你没有丧失自己。”
陆昭昭被夸地很不好意思，毕竟这一年似乎都在摆烂，“马屁拍得很好，红包我不要啦。”
“过完年会正式开庭，你好好准备一下。如果你觉得自己一人对抗不了他们，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
她认真点头，“好。”
他转着腕间金刚转身，踏出门槛时又回头，“陆昭昭。”
“啊？”
“你这脸型，适合盘中式发型，可以试试，会很好看。”
还不待陆昭昭回他，他转身离开。
厢房檐下大红灯笼轻晃，带得他如修竹般的身影忽明忽暗。
年夜饭，宋长安邀请了陆昭昭和她父母一起过。
面对大圆桌都坐不下的一家子，陆昭昭身为个外人属实有些尴尬。
但很快，这个尴尬就演变成了粉丝见面会，还是互粉那种。
话说酒过三巡，虽然宋家有规定饮酒量，但桃树下的十年陈酒的威力不是虚的，几个人还是有些迷糊。
宋长安亲三叔的小女儿也就是堂妹，喝了几口果酒后就不行了，开始拦住陆昭昭唠嗑，“你真的是陆昭昭吗？”
陆昭昭脑子有一瞬的空白，接着无数的猜测涌上心头，令她一颗心缓缓提起。
但她还是点头。
宋良槿顿时喜笑颜开，激动地一把抱住她又蹦又跳，语无伦次，“昭昭姐！终于见到真人了！我是你粉丝啊！馋死我了！”
她不跳了，开始握着她肩膀狂摇。
“不过你放心昭昭姐，有我哥哥们出手，这官司一定能打赢。”
陆昭昭被晃得眼花，“不收钱就更好了……”
宋良槿兴奋到模糊，开始胡说八道，“做我堂嫂就不给钱啦！”
陆昭昭快被她晃吐了，“你堂哥当初来找我竟然不是因为相亲我不是很认可。”
“？”宋长安虽然敬了几个长辈，但现在依旧清醒。
宋良槿眼神放光，自动忽略其它，抓住关键词，“卧槽？相亲？你们相亲了？”
陆昭昭似乎知道了自己大舌头，赶紧瞧了瞧宋长安，发现他正单手撑额闭目养神。
甚至面前点心盘里的一块糕点还没动过。
陆昭昭忍不住了，戳戳他又指了指，“不喜欢吃啊？”
他睁眼，黑眸潋滟，“没有，我对甜过敏。”
他面色绯红的样子好好看，陆昭昭不自觉凑近了些。
“抱歉啊。”陆昭昭很想追问原因，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礼貌，于是只好压在心里。
但她的嘴似乎有时候总跟脑子失联，“可是真的……好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