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茜向来是能忍的,此刻想到那份合同,识趣地明白不能惹怒他。
“查了,你查她做什么?”
“拿来给我看看,不该问的别问。”
宋茜拿起平板,切到文档递给他。
顾言唳棱角分明的面容聚了寒气,“你有在查吗?网上一大堆这些!我要的是详细,不是听说!”
“就是啊,网上都扒完她了,查到也这些啊,我懒,我不想再重新整理排版!”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以前每一项工作她都处理得极致完美。
顾言唳扔了平板在她身上,“想办法跟陆昭昭成为朋友。”
她听了什么天方夜谭?
“为什么?”
“你变了,开始喜欢管闲事了。这也是工作,好好做!”
“然后呢?”
“你先跟她成为好朋友再说。”
顾言唳摁灭烟头,看了她裙子一眼,转身走了。
是挺扫兴的,生理期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
宋茜看着关于陆昭昭的报道,心里百转千回。
顾言唳为什么要查陆昭昭?
他想做什么?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奇怪。
顾言唳开车离开小区,本想去公司看看,但途中又接到了方思思的电话。
两方长辈想约在一块儿吃个饭。
促进两个人的感情。
这饭局还是不能拒的。
也是可笑,曾经还是死对头,因为商业利益,转眼就能成为好搭档。
他不明所以地冷笑一声。
车子开进五星级酒店停车库,对镜理了理仪容,摁了电梯上楼。
来到五楼包间,其它人早早到了。
“言唳,我带了好朋友,你不会生气吧?”
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也要问?
“随你。”
“哦。”
两方家长和和乐乐,酒一喝立马称兄道弟。
方思思低声跟走神的故锦西说话,“你爸赔不赔啊?”
“骂了我一顿就挂了,一直没回来,找他也不见,卡里也没钱进来,我打算把这项链卖了。”
“你爸怎么这样啊。”
故锦西冷笑,偏又有些苦涩,“按他的意思,我十七岁得跟宋长安结婚,十八岁得生个娃。凭什么啊?我就是个交易品是吧?”
方思思难以置信,“十七?这不犯法吗?”
故锦西挥手,“封建思想就那样呗,所以我讨厌死了宋长安,他家比我家更封建,我跟你说,就算是结婚了,以后也肯定要给他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笑死了。”
说着喝了口酒,又呛着了。
方思思赶紧给她拍背顺气儿。
顾言唳就坐在方思思旁边,这话他自然是听到了。
跟宋长安有关?
他垂眼,思索到中途,顾爸乐呵呵地拍了拍方爸的肩,醉醺醺地问他儿子,“言唳啊,什么时候跟思思把婚订了啊?”
他立马抬头,神情适当谦逊,“最近好几个项目合作,太忙了怕是没时间。”
顾爸挥手很有几分嫌弃的意思,“嗐,有点钱就算了,赚那么多干嘛。”
接着又给亲家道歉,“这孩子钻钱眼儿去了,没出息!”
话虽这么说着,可语气是那是满满的自豪得意。
方爸直摆手,但作为女方还是怕出意外,又催了句。
“放心放心,不可能的,我拿人格担保,我儿子那是不会做出朝三暮四的事儿的!”
方爸听了舒畅,两个人醉醺醺地对一眼,哈哈大笑。
两方母亲也好姐妹一样拉着手互诉衷肠。
顾言唳是不打算这么早结婚的,被婚姻这座华美牢笼禁锢的感觉想想都遭。
他现在大部分心思都在故锦西那儿。
所以饭局一散,他借口送方思思回家,成功捎上了故锦西。
人家看他长相帅气又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基本问一句答十句,很快把娃娃亲那事儿都抖落了出来。
这好不容易送到家了,才刚一打开车门就看见他爸站在大门前。
门墙两边的灯打着白光,把她爸那张阴沉的脸照了个清清楚楚。
“又哪鬼混去了?”
“要你管?”
“你给我进来!”
转身也来不及了,车都走了。
她极不情愿地晃进了客厅。
在任何事情上或许都纵容她的父亲,在宋长安一事上态度坚决地她好像是个物品。
还是只能赠给宋长安才能有价值的那种。
凭什么啊?
她坐在沙发上,表情很无所谓。
“钱还给人家没有?”
“没钱怎么还?”
“给你的钱都花完了?一分没存着?”
“我干嘛要存?反正家产最后都是我哥的,我存着干嘛,给他娶老婆吗?”
“气死我了!你妈去了趟印度,得了怪病,现在要用钱!你还在给我搞事情!你知不知道家产都要被你败光了!”
“什么病?我妈呢?”
在退亲这件事上,只有她妈支持她。
说是女孩子就应该出去闯闯看看见见世面丰富自己。
是啊,她确实丰富自己了,然后被她妈骂了。
说她变了。
就气着去印度散心了。
现在这么一听,出事了。
她感谢她当初说要让她见世面,却又讨厌她因为这个骂她。
“在医院,疑难杂症,每天都要砸钱进去!”
故锦西盯着地板,“我哥呢?”
“在医院。”
故锦西沉默。
他爸看她一眼终于缓了语气,换上了语重心长,“锦西啊,你也二十三了,也该给父母分忧了,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了。”
故锦西嘴唇毫不知觉地发颤。
“听我的,去找宋长安,只有他能救得了你妈,我都打听好了,这五六年他都没交女朋友,现在也没未婚妻,想必对你是有点情分的,去道个歉认个错,看能不能破镜重圆把婚结了!”
“结婚就是给你们分忧吗?”
“结婚了宋长安能照顾你,还能拿钱给你妈看病,我们也能省下钱给你妈看病。”
这一瞬间,她心里那个恶魔缓缓爬出,呲牙咧嘴地吐出人话,她盯着那个唇形,木木地跟着翻动嘴皮子,“明明是疑难杂症治不好为什么还治?有必要吗?去救一个本来就会死的人而让所有人生活不下去,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啪――”
脸上火辣辣的痛。
这是他爸时隔五年再一次打他。
耳边的怒喝震得耳膜发颤,“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东西!一点也不知道为家庭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