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秘书长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大眼樱唇，不施粉黛干干净净，看起来青涩单纯又乖巧。
宋茜看她简历，刚毕业，二十三岁。
竟然是同龄人呢。
同龄人，她已经工作一两年了，有了人老色衰的征兆，不施粉黛像个老妈子。
所以跳级什么的，真的是太天真了好吗？
要早知道学校是一辈子最轻松的地方，她宁愿留级。
她心里那股子酸涩还是会冒出来，但面对任何人时，她又挂上了面具，笑得无懈可击，落落大方。
“刚毕业，能做上首席秘书，一定很开心吧？”
宋茜啊宋茜，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她捏着纸张的手紧得发颤，可笑容仍旧完美。
小姑娘吓坏了，眼神惊惶得像个小兔子，“我没有走后门，我是真凭学历进来的。”
宋茜垂眼，“姐妹，我可提醒你啊，首席秘书不好做啊。”
小姑娘掐着手，“老板看起来不是会为难人的人。”
这才相处几天啊，就帮着说话了。
女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都这样无条件袒护？
宋茜抬眼看她，恍惚看见了自己那时的影子。
是，她也是凭学历进来的，毕竟他要的，首先是得力的手下，再是得心的性伴侣，是吧？
她幽幽地，笑，“我没说他会为难人啊……”
她的眼神仿佛要把人看穿，小姑娘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我需要做什么吗？”
“记得顾总的喜好厌恶，安排好他每天的工作，照顾他生活起居，好好做，我会带你。”
小姑娘九十度鞠躬，“谢谢。”
“今天太晚了来不及，行程我来排，你现在起排明天的。”
“可是……”
“你在质疑我？”
“没有没有。”
看着小姑娘慌忙退开，她视线落在简历上――初悱雪。
真是人如其名啊。
宋茜看了看他前两周她不在时的行程，乱糟糟一片，又累，效率也不高。
其实有时候她觉得，像个保姆一样照顾他，让他四肢渐渐退化，思维依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顾言唳，是这么容易就如此的吗？
他的自我意识可比大多数人强啊。
一个优秀的男人必备的条件之一。
她当初不就是看中他这点吗？
宋茜摇头，把他甩出脑海，但这人吧，想见难如登天，不想见总要在你眼前晃。
能不敲门直接进来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开口率先质问，“为什么不回消息？”
宋茜现在深刻反思，她当初一定脑子被门夹了所以才会答应设个独立办公室。
这要在公共办公区，他敢来这么问？
她敲着键盘排表，不看他一眼，“没有谁会一天二十四小时把手机带身上的。”
“你睡前会看手机。”
“没有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同一个习惯。”
“宋茜！”
他周身威压飙升，语气也逐渐漠然，明显是不耐……或许不愿意再耐心。
宋茜不怕他，以前舍不得他生气，因为喜欢，所以包容。
现在，她心里有怨，有恨，有残存的舍不得，有依恋，有想报复的火苗，乱七八糟杂糅一起，她也不知自己对他到底该端个什么态度才好，想表达什么就说，不像以前思虑再三才开口。
“我为什么不回？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换锁不告诉我这件事吧。”
他明白了，周身气势缓下，却似乎对此感到头疼，“你又在闹脾气。”
“那是你的房子，要换就换我管不着，但请你提前告知，让人有准备面对被打乱的计划。”
她突然之间说话的态度这么公事公办，都不问他为什么换锁，反倒有些让他不适应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两周因此过得不开心，”
还能想到她心情？
“你没有做到告知的义务让我没有心理准备因此没看手机没回消息，这个因果没问题吧？”
顾言唳叹气，“算了，这事不计较了。”
“晚上我去搬东西，给人腾地方。”
“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给别人腾窝吗？”
她从没这么咄咄逼人过，竟然拿对待下属和客户的态度来对他。
他皱眉不愉，“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转身离开。
到底为什么换锁，她主动不问，他忽视不说。
不是为什么还要纠结他换锁？
虽然如此，但心里不快，堵得慌。
排好行程，她放任那个小姑娘陪着他去见客户，她一个人面对着下面送上来的份份文件，每接一份都要说一句“以后交给新秘书。”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离职了。
于是所有人慌了，一个个都来求她留下。
宋茜人缘好，下面做不好的事永远会被拦在她这里，有时候她会帮着改方案，有时候会向顾言唳找借口给他们争取时间。
为此好些人免于承受顾言唳带来的冷厉训斥。
上面这么大一个护身符没了，那他们以后还怎么过怎么摸鱼？
安逸日子就此到头吗？
不行！
顾言唳带着小秘书前脚刚走，后脚一大批人就挤进了她的办公室。
“姐，求求了求求了，不要丢下我们不管啊！”
“难不成又要开始加班？”
“其实我真不喜欢那小秘书，这两周开的会是上个月的总和，做的方案直接上去了，被骂得狗血淋头，啊啊啊啊啊――”
大家深有感触。
“特么的开个会跟默哀似的。”
“她学历高能快速胜任我们也没话说，但是！我这两周被骂的次数是一年的总和！”
“好烦。”
宋茜叹气，“我这合同不还有一年到期嘛。”
众人面面相觑。
宋茜挥挥手，“快搬砖吧，以后好好配合新秘书。”
众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磨蹭着退出办公室。
她看了好几份文件后突然冲出了办公室。
所有人被响动震惊，像雨后春笋似的伸颈探头。
“话说，我要是辞职单干了，你们愿意跟我走吗？哪怕前期起步困难薪资不高！”
她手下的小秘书率先举手，“我愿意！”
“我也愿意！”
“我也行，受不了那个冷面阎王了！”
“要不是工资高我早跑路了！”
宋茜笑了，发自肺腑。
之后又建群，让“造反”人员自动进群。
凭一己之力带走公司大部分人……不犯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