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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外面有人要见你。”周轩留下的暗卫南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谢昭身前。

谢昭握笔的手顿住,从桌案上抬起头:“有说是谁吗?”

“他说他叫意舟,是三皇子叫他来保护你的。”

“啪嗒。”一声。

手中的毛笔脱落,浓重的墨色从刚写的字上划过,留下一条杂乱的痕迹。

谢昭心脏猛然抽痛起来,用力闭上眼睛,吐出一口冗长沉重的气息。

南休低着头,听到响亮声,微微诧异了一下。

他想不通谢昭听到意舟的名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谢昭在心里做了很久的斗争,压下那股仇恨,才直起身子,面不改色整理了一番衣物。

谢昭面色淡然:“三皇子可还留下什么话?”

南风传达三皇子的话:“三皇子说主子有什么事,交给意舟去做就行。从意舟来见你的这一刻起,他就是你的人。”

谢昭把桌案上的宣纸揉搓成一团,随后扔在了地上:“既然如此的话,那他的生杀大权就在我的手中了是吗?”

南休面色平静:“三皇子的意思就是如此,如果有哪里让主子不满的地方,随意打杀了便是。”

谢昭兴趣盎然:“哦?三皇子当真这么说?”

谢昭目光幽幽瞥了他一眼,在旁边的匜(yi)里净手:“莫不是你在阳奉阴违,故意让我出错,好把我赶出三皇子府?”

南休眼里慌乱一闪而过:“属下不敢,望主子明查。”

谢昭擦净手,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南休啊,三皇子是什么性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哐当。”

一盆的水连带着盆都被人大力地丢在南休身上。

全身湿漉漉一片,头发丝滴落着水滴。

南休僵跪着,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谢昭冷眼观看:“三皇子妃的人。”

他冷嗤一声:“她想知道的,你如实告知她便是。”

“下去吧,把意舟叫进来。”谢昭漫不经心倒着茶水,颇有几分闲情逸致的意味。

长久的沉默弥漫在大殿,谢昭侧头诧异询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不成?”

南休站起身,抱拳道:“主子的话,我会如实带到。”

谢昭目送着南休的离开,双眼闪过危险的幽光:“去吧,最好是说的越糟糕越好。”

这样的话,他就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报复周轩了。

没道理他帮助了自己,就会因为他的人情把那些伤害忘记。

谢昭弯腰捡起地上的笔,归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安静的大殿内,很快就迎来了谢昭想见的人。

意舟。

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精致蛇纹金冠,面白似玉,墨眉似剑。

走动间衣决翩飞,垂落的发丝轻扬,双手自然垂落身侧。

意舟面色沉静,离他几步之遥,抱拳恭敬道:“意舟参见主子。”

谢昭目光凝望着他,有无数情绪在眼眸中翻滚,最终他半掩下眸子,压下所有的憎恨。

谢昭淡然自若:“起来吧,他怎么吩咐你的?”

意舟低垂眼帘:“三皇子把我调到主子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谢昭拂了拂手:“知道了,那你自行找个地方待着。”

“属下告退。”一晃眼的功夫,意舟就在眼前消失不见。

谢昭动作一顿,随后面不改色朝外走去。

不知道三皇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又是给信物又是给人的。

——

谢昭对陆瑜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以防被意舟发现。

陆瑜目光一转,看到了暗处跟随的人。

如今三皇子府邸,周轩没在,谢昭算得上是唯一的主子。

下人对他恭敬有加,想来是三皇子有特意吩咐过。

谢昭坐在凉亭内,四面八方轻柔的微风缓缓袭来,吹动着衣决和发丝。

凉亭外一条长廊,长廊两边是开放满盘的荷花。

谢昭执起白子落在棋盘上:“灵使要不要寻个身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我身边,这样也方便交谈一些。”

陆瑜懒散地靠着柱子而坐,视线落在池塘里的荷叶上:“不要,只要在人前现了身,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信笺出来,走过去放在谢昭身前:“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谢昭把信笺收起来放在了袖袍里,继续落着棋子:“灵使小心一些意舟,他身上有古怪。”

陆瑜来了兴趣:“哦?怎么个古怪法?”

据他观察,这个位面是古武世界,不存在飞天遁地之能。

谢昭抬起头,微不可察望了一眼意舟的方向:“之前有和他打过交道,他的能力算得上诡异。”

谢昭沉思着:“他的眼睛,只要和他对视上,就会了解这人的生平事迹。”

陆瑜支着下巴,眉头微皱。

燕长君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侧,旁若无人揽着他:“我通过你们的对话,他这种技能一般叫做“摄魂”。”

“摄魂?”陆瑜把他的手拿开:“可摄魂之术在这种位面出现,是不是有点不符合常理?”

“常理?”燕长君眉梢一挑,视线盯着陆瑜看。

陆瑜不知所云,眨了眨眼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燕长君嗓音低柔,无奈扶额:“阿瑜,我和你出现在这里,就打破了这世间的规则。”

他头一抬:“就连他获得的东西,也代表着不符合常理,种种事件都不符合。”

“而且,武术本就千奇百怪,你们说的那个人有摄魂之术,也不足为奇。”

陆瑜稍微思考了一瞬,眉目舒展开来。他刚听到“摄魂”这个词时,下意识联想到了修仙位面的摄魂术。

所以一时之间想岔了也难免。

谢昭低眉,无奈叹气:“两位可否稍微注意一些言行举止?这样让我这个厉鬼很是心梗。”

他本就因前世的种种遭遇厌恶极了男子之间的亲昵,陆瑜和燕长君旁若无人的谈情说爱。

说实在的,看到他们两人他就会联想到前世所有的事情。

燕长君视线定格在他脸上,凤眼狭长,薄唇含笑。

但空气冷凝了下来,伴随着潮湿的阴冷。

谢昭执棋的手一紧,本就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接近了透明。

陆瑜伸手拍了拍燕长君,打断他身上的气势:“你在这样下去,我的柳枝就维持不了了。”

燕长君冷哼一声,言语委屈巴巴:“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他想我们俩分开。”

谢昭可冤枉了,他连连解释:“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神情落寞:“我只是因为前世的那些遭遇,看到两位旁人无人的亲昵,下意识就会想到那些。”

陆瑜瞥了一眼燕长君:“差不多得了啊。”

他就不相信燕长君做出的这幅表情,委屈什么的,他才不会委屈。

陆瑜站起身:“你之前在堂画楼待过吗?”

谢昭嗓音充满了厌恶:“待过一个月的时间。”

谢昭不想谈及这件事情:“灵使问这个做什么?”

燕长君笑吟吟道:“我家阿瑜对委托人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他当然是想帮你毁掉堂画楼了。”

谢昭一惊,随即连忙拒绝:“万万不可,堂画楼里面水深。”

不光是是水深,里面机关重重,他当初是被意舟牵引着进去的,对堂画楼的路线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