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腊月，天气越来越冷了。
每天早上司机王勤都是四点起床，跟谢伟光把卤鹅，送到深圳市区的各个菜市场的卤鹅店。
送完最后一个档口，回到黄贝岭，便要开始送去文锦渡给香港廖生酒楼派过来接货的车了。
这两年，廖生香港的酒店，靠着潮州卤王的卤鹅，也做成了招牌。
他跟十粒定下了在香港的独家经营权，在酒楼的窗口，也设了外带。
从原来每天定的三十只，提高到了一百只。
一百只鹅，还是每天供不应求。
可是廖生做生意，有他自己的手段。
他说了，这是营销手段，货永远都要不够卖，抢购的人才多。
放在现在，便叫“饥饿营销”。
如果每天都有剩货，人家以为你卖的是隔夜货，便不再来。
所以他每天控制在一百只，卖完就算了。
从深圳批发过去的价格，廖生拿到香港便是身价百倍。
这些年，廖生也感恩遇上了十粒，给他的酒楼带来了从没有过的繁荣。
廖生是土生土长的黄贝岭人，今年四十岁，去香港已经二十三年。
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深圳本地人一直都有游泳偷渡去香港的。
那个时候偷渡特别容易，游过去的海面，也没今天的宽。
就是钻入了海里，闷一口气，上来就是香港了。
那个时候的廖生，跟着同学也去海里试运气，没想到自己一头扎进了海里，探出头来便在香港了。
同学吓得抱起了廖生的衣服，回家跟他父母汇报情况。
儿子去了香港，虽说进了香港就是香港人，但是廖妈妈却夜不能寐，他担心警察找上门。
到了香港的廖生，当时只有十七岁，在深圳中学刚毕业。
没有文化，初来乍到。
廖生在铜锣湾的一家排档当跑堂，排档的老板也是早年从深圳偷渡过来的深圳人，对从内地偷渡过来的工人，非常照顾。
不但不拖欠工资，还包吃包住。
他甚至还鼓励廖生，每周给他放假一天去学英文。
在排档干了八年，廖生已掌握了全部开饭店的技术。
八年来，在排档赚的钱，他一分没用全存在银行里。
都说打工没有出头日，他心里有个商业蓝图，等时机成熟，便要跳出来自己开店。
多年的相处，他跟排档老板已像亲兄弟。
他跟排档老板商量，自己要出来单干开饭店的事情。
排档老板不单没有阻止，还投资了廖生的饭店。
从选址到装修，排档老板全程帮忙。
他参的是干股，不参与饭店的经营运作，只是拿分红。
第一家饭店，廖生七成股，排档老板三成股份。
就这样，第一家饭店开在香港旺角通菜街的女人街。
位于油尖旺区的女人街，是旺角一个观光购物的夜市。
几乎每个香港的女人，都逛过女人街。
很多游客，也都慕名而至。
通菜街分为四段，女人街位于登打士街至亚皆老街，以销售女性商品为主，
这边每天都有大量的女性顾客，游人如织。
他的饭店，价格合理，菜品新颖，得到女性顾客的追捧。
营业时间从上午的十点到午夜十二点，每天的门口，都排着长长的顾客。
第一家，他便赚得盆满钵满。
第二家，他自己全资开店，已经毫无压力了，可是他还是跟排档老板交底，如果排档老板不投了，他再自己独资。
排档老板这些年的生意远不如从前，也知道了廖生将要开的这家店，不再如女人街那家的小打小闹，而是要开酒楼了。
在廖生合股的饭店赚来的钱，都投进了排档里。
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每个月的人工工资以及铺租，他已经在吃老本了。
他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实情，表示这间他投不起了。
廖生看出了排档老板的窘迫，他表示，这间酒楼他全资投资，排档老板一分不用出，白拿一成干股。
排档老板不肯接受，但是每月，廖生酒楼的分红，都会准时地到达排档老板的账户。
廖生开第三家酒楼时，排档老板已经不再开排档，也已经年近七十。
这时的廖生，没有再问排档老板是否投资，而是直接给了排档老板一成的干股。
三家酒楼这十几年来，为廖生赚下了亿万家产，也为排档老板供出了两个博士生。
廖生自己的儿子，女儿还小，一个在读中学，一个在读小学。
深圳划入特区以后，看到深圳的发展前景，廖生也想在深圳投资生意。
因此他每月都跑回深圳觅店址，顺便回黄贝岭看望父母因而吃到了十粒的卤鹅。
结果深圳的生意没搞成，倒是把深圳的卤鹅，引进了香港。
以前香港的三家酒楼，生意已经很好了，这下有了十粒的卤鹅便更锦上添花了。
每天不到四点，从文锦渡接过去的一百只卤鹅便销售一空。
因此廖生想来深圳开酒楼的想法，便暂时搁浅了。
十粒的二十次针灸做完了，他现在可以跟人简短的沟通，不再是只会一两个字了。
王小清要借五十万给父亲买那座别墅时，他跟十粒商量的时候，十粒只说了一句：赶紧打钱过去，别让别人买走了。
十粒心里清楚，他欠妹妹伍樱太多了。
如果没有伍樱的换亲，哪来他的有妻有女。
虽然跟王小清已经将近五年没有夫妻之实了，但是王小清是他老婆，这是谁也更改变不了的事实。
十粒的心里，除了王小清，也再没人可以走进他的心。
他清楚地知道，王小清爱的是伍帆，伍帆也爱着王小清。
他们自从来深圳后，便没有再做苟且之事，两人一直和谐共处，同舟共济，没再越雷池半步。
十粒也搞不清楚，在凤凰乡偷偷摸摸爱得死去活来的俩人，怎么来到深圳自由了反而不敢越雷池半步了？
十粒想，无论怎么样，只要王小清没有离开自己，肯跟着自己，她永远都是他老婆。
就算王小清跟着伍帆走，他也不会怨恨她，还会把一起赚到的家产，全都给她。
他会卤鹅的技术，去到哪里也饿不死。
况且这钵老卤，原来就是老王家的传家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