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没说，顾炎当然不会去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院长眼含泪花，面容憔悴，头发些许变白的样子。
什么都问不出口，直至顾炎离开福利院，步入高三之后，院长才跟顾炎讲了那天的事。
原来院长的离开是为了住院陪护女儿，初一上半个学期院长都待在医院陪着女儿化疗。
但t淋巴母细胞淋巴瘤属于非霍奇金淋巴瘤中的一种，其恶化程度比较高，预后结果也比较差，比较难以治疗……
在医院化疗的前几个月效果还不错，但很快不知道为什么病情就恶化了，开始化疗后每一天都在吃苦。
十九岁的她正值青春，头发也没了，面容逐渐蜡黄， 成天待在病房，身上插着各种小管管，一天不知道要吊多少瓶药水……
本来一切都好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好像胜利就在眼前了，但上天开的玩笑太大了，这几个月的好状态就像回光返照一样。
最终还是没有抵住病情的恶化，明明说存活期还有两年，可在病发的第五个月就被死神收走了生命……
那天她望着窗外看了好久好久，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妈妈了，明明刚跟她说自己考上了大学。
明明她才高兴了不久……
“妈，你得多笑笑，我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怕，你看您，眼睛都红了……”
“您还有很多小孩子，有他们陪着您，不会很孤单的……”
院长眼眶红红的听她讲了很多，很久，直到她累了，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了，晚上一起吃完饭还好好的。
等第二天凌晨三点时就没有了生命迹象，院长哭的像个孩子，这几个月下来都不敢哭，不能哭。
一直念着会好的，怕自己哭红的眼睛女儿看见了会担心，可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院长在家里待了很久，天天都坐在房间里翻她小时候的照片，看她的字迹……
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明晃晃的放在桌子上，院长伸手抚摸着录取通知书上她的名字。
眼前就浮现了她打着电话跟自己报喜时的情景。
“妈！考上了！考上了！我考上清华了！妈！是清华！啊——！妈，您开不开心！”
明明就好似昨天发生的一般，但再也听不到了……
在顾炎高三的时候顾炎知道，院长把寄托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想让自己去清华看看，想让自己替她女儿去清华看看……
明面上院长虽然没有明明白白说，但是顾炎也能感觉到，更何况自己除了数学以外其他科目都还可以。
可别说替不替，寄托不寄托什么的，哪个学生不想去清华北大啊……
反正有机会的话，顾炎是想去，别人想不想就不知道了，但自己这数学成绩……
偏科偏到姥姥家了都，好吧……自己没有姥姥……
顾炎当时没有正面回答院长，因为顾炎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考上，虽然很明显还差一大截……
但那之后顾炎是更努力了，虽然数学自己一窍不通，但其他科目还有提升的空间啊，如果自己数学成绩没上去。
那清华北大是八字都没一撇，院长的寄托越高，顾炎的压力就很大，顾炎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给院长一个肯定的答复。
因为自己也没底，可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高三生活还没怎么开始，还来得及为清华努力几天。
就意外来到了这里……
“炎哥，炎哥，走了啊，怎么还站着发呆啊，这天气凉嗖嗖的，解散了”
张然拍了拍顾炎的肩膀，校长还讲了什么顾炎没有听到，回过神就已经宣布解散了。
“嗯，走吧”
何瑾行在升旗台那边，刚才估计也发言了，但顾炎在神游，愣是没听见何瑾行的声音。
回到教室之后不久，何瑾行也回来了，数学有了何瑾行的帮助之后进步了很多。
从一开始的四五十到现在的六七十已经进步很大了，但这分数去清华好像还是在做梦……
何瑾行……
何瑾行应该是去清北吧……自己呢？考不上的话……
“何瑾行”
“嗯？怎么了？”
顾炎从喊自己开始就是“同桌，同桌”的喊，喊自己名字的时候都很正经。
“你是去清北吗？”
读不出顾炎这句话的情绪，顾炎趴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何瑾行，手上拿着的笔在草稿纸上画圈圈……
“嗯”
自己跟何瑾行的距离有点远，何瑾行闪闪发光，光站在那里就像是主角，无论是长相还是成绩。
都甩了大多数人一大截，虽然这一切都是他该得到的，顾炎跟慕翔宇打听了何瑾行的事，父母因为工作原因，于是从小跟爷爷生活在国外。
一天到晚都把自己泡在书堆里，那时的他生活除了学习就好像没有别的了，慕翔宇说何瑾行就不是人。
谁学习久了都会累，但何瑾行却宁愿把自己泡在里面，慕翔宇还笑着说：
“幸亏他们小时候就认识，给何瑾行增添了很多有趣的事，不然何瑾行的童年就只有那些方方正正的书本跟密密麻麻的文字……”
何瑾行的优秀有迹可循，但代价是跟父母分开的七年，是没日没夜的习题，是一开始里冷冰冰的模样。
如果是院长的寄托，顾炎或许真的没有办法给出真真确确的答案，因为如果没有考上，那自己是真的尽力了。
但如果何瑾行在清华……顾炎想去，自己跟何瑾行还有很多很多年，因为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但如今高三快结束了，如果大学也能在一起上的话，那自己又可以天天见到他了。
如果是院长的寄托，最后没考上话，那对院长心怀的只会是愧疚……
最后自己还是会去其它的学校，去执行自己早就给自己规划好的人生计划。
如果是为了何瑾行的话，即使是最后没有考上，那大不了自己再去复读一年，一定会考上，一定会站在跟他他的身边：
“何瑾行，我们一起去清华，好不好”
顾炎的成绩如何，何瑾行清楚，除了数学其他都不会很差，如果数学成绩上去，去清北也能搏一搏。
但这对顾炎来说也是很难的，这就意味着最后的半个学期，顾炎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多的精力去学习。
虽然一开始何瑾行就有了一个自私的念头，想顾炎跟自己去往同一所大学，想大学生活也可以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这样可以天天看见对方，可以随时随地在一起，虽然这要顾炎付出很多……
以前也没问过顾炎想去哪所大学，想去哪里追寻自己的梦想，所以何瑾行想让顾炎跟自己在一起的想法就显得格外自私……
顾炎的成绩除了数学都很好，再加上现在数学也进步了很多，这个成绩上一本没多大问题，除了清北好学校也很多。
顾炎想去其它学校的话，自己当然是尊重他的选择，毕竟这是他的梦想，能做的就是在他努力的路上陪伴帮助他。
在顾炎说出“何瑾行，我们一起去清华好不好”的时候，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谁能抵挡的住对象约定跟自己去往同一所大学呢，况且一开始何瑾行就有这个私心……
何瑾行抬手握住了顾炎那只在纸上画圈圈的手，看着顾炎的眼睛，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好，我们一起去”
顾炎扯了扯嘴角，然后笑着把自己的手从何瑾行的手底下抽了回来，拍了拍何瑾行的手背：
“放心吧，虽然有点难度，但我也可是很厉害的，而且我男朋友可是全校第一，我俩强强联手，肯定没问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