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从起初的平静,到此刻眉头深深皱起,他轻轻为眼前的人擦拭额头上沁出来的汗水。他心里清楚,央央此刻面色苍白,身子虚弱,完全是因为使用了过多灵力的缘故。不然病床上经受大手术的聂老也不会面色红润,比正常时刻还要正常。
“镊子！”
楚央央一边使用为数不多的灵气,一边开启透视右眼,小心翼翼地使用手术刀。此刻的她若无旁骛,一门心思在聂老身上,待看到子弹时才松了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吩咐。只是,迟迟没有等来想要的。抬起脑袋,却瞧见赵和与刘敬皆都一副傻愣模样,遂不悦的再次唤道:“镊子！”
她的语气低沉凌厉,让赵和如梦初醒。
“哦,好。”当下,赵和回神后点头,他速度看了眼伤口处,选了一枚最适用的镊子。同时,也为自己刚刚愚蠢的行为懊恼,怎么说也在医学界混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奇人奇事没看过,如今却……摇了摇头,摒除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敢再心不在焉,要知道这可是手上台上的大忌。
因为没有刘敬多大事,他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时不时因眼前的震惊一幕而咽口水。他可以肯定,就是古医门那蓄了几百岁的老祖宗,恐怕下手也没这丫头快狠准。
“叮咚”
很快,一枚血淋淋且已经锈迹斑斑的子弹被捏了出来。
楚央央小心处理伤口,以免伤口内因子弹的锈迹而发炎,而脊椎上那些破碎的神经在灵气的蕴养下,一点点恢复如初。接着,又开始与聂老体内的第二颗第三颗子弹作战。因为右眼能看到病原,所以一番下来,她并没花多少精力,只是灵气的消耗让她十分疲惫,以至于脚下有虚虚。
终于,第三颗子弹也被捏了出来。
赵和从最初的敬佩,到此刻的激动不已。他目光热切地看着手术台边上的生命仪,那波纹有规律地跳动着,这代表聂老的状态十分好。
奇迹啊！
圣手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不知道小丫头的师父是谁！
心中赞美的词,一瞬间全都被他打在眼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上,他也完全忘记了,先前这姑娘还被他鄙视过。
“赵老,你来给聂老缝合伤口。”楚央央语气严肃地吩咐赵和。手术刀和镊子都是纯不锈钢制造,制材上很重,长久的握着,让她的手指有些颤抖。这才让赵和完成最后一道缝合工序。再来,赵和可是接触的老医师,缝合经验异常丰富,到让她没什么好担心。
“恩恩,好的。”赵和点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为聂老缝合。
黎墨将楚央央扶到一旁,依旧给她擦着汗水,他轻声问道:“结束了吗?”
楚央央摇了摇头,神色幽深。“还没有。”
这话,让黎墨手下一颤,担忧的眸子里闪过纠结与挣扎,见楚央央看着他,立马将复杂的情绪给隐去。
楚央央以为黎墨是在担心聂老,当下握着他冰凉修长的手指,像是在安抚,她幽幽解释。“小师叔,别担心,聂老已经没事了,他脊柱神经已经被修复好了,不过脑袋里那些萎缩的神经还需要修复。不然就是醒了,智力也会出现问题。”
黎墨没有回应,一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素净。说实在,他才没有担心聂老,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她没有考虑自己的状况如何吗?
楚央央的性子也比较倔,她自顾自地走到聂老的身边,白皙的右手汇聚灵气,抚上了聂老的脑袋。源源不断的灵气进入聂老的脑海后,那些萎缩的脑神经好似雨后春笋,全都生机勃勃起来。
快了！坚持！
楚央央的心中只有这两个信念,灵气好似不要钱似得,全都一股脑儿地输了过去。而她整个人也有些轻飘飘的,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有了虚影,让她看不清晰。
“够了！”黎墨一改以往的温柔,他有些低吼,狂躁,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胸腔内似乎藏着一只魔鬼,压抑不住,随时爆发。
“再等一会儿。”楚央央抿唇,摇了摇头,语气鉴定。而她自己也觉得,她的灵气已经消耗到极限了,身子再也负担不住了。不过,在看到聂老最后一根脑神经修复好后,她才收回了手,微微一笑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黎墨感觉自己快发疯了,他才不管聂老是生是死,他只知道,若是过度的消耗自身的灵气,有什么样的后遗症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他一个箭步跑过去,没有阻断灵气的输送,倒是接到了突然倒在他怀里的楚央央。
怎么回事?
“央央。”黎墨有些愣住,看着怀里满头大汗,气息弱的听不见的楚央央,他低声唤道。
然而,楚央央回应他的却是沉默,以及她突然变化的发丝。那些原本漆黑柔顺的发丝,根部居然变成了灰白色,好似一点点老去一般。
“说话,别吓我！”黎墨的心突然惶恐不安起来,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手指搭上怀里人儿的脉搏,他的面色突变,央央的脉搏居然好久才跳动一次,这是在告诉着他她还活着的讯息吗?
灵气透支,伤及根本！
他的脑海里只有这八个字,如果不及时补给灵气,央央可能会继续衰竭,到时候不止是头发渐渐变白,还会身体器官老化,容颜渐渐变老。
这边,赵和还在进行缝合,所以并没察觉到他心里崇拜的小神医已经昏迷过去。
刘敬见状,及时地走了过去,他并没有黎墨细心,所以未看到楚央央发根不渐渐变白。但见人面色过度苍白,也为此担心。当下,将聂老胸口的护心宝珠拿了过去,安慰黎墨道:“墨岛主,别担心,楚小姐可能是太累了。我们古医门的护心宝珠有滋养生息的作用,可以借给楚小姐一用。”
说完,那颗翠绿色的球形珠子被递了过去。
黎墨起先未接,但却瞧见诡异的一幕,因为当护心宝珠接触到央央时,那些白去的发丝又快速地变成了黑色。他心里惊喜万分,这颗护心宝珠内有充沛的灵气,对央央很有用处。当下,说了声“谢谢”,接了过去。
接着,打横抱起楚央央,在刘敬诧异的目光中,身形一闪,消失在病房内。
门外,苏瑾和聂风、皇甫爵三人耳尖一动,刚察觉到病房内有异样时,只瞧见病房的门迅速的开启,接着关闭。眼前闪过去两道虚影。而其他人眼中,只瞧见门突然开了,又突然关了。
“怎么回事?”聂风心里担忧,刚想问苏瑾,却瞧见人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他刚刚追了过去。”皇甫爵面色严肃,他摇了摇头。刚刚的突然窜出去的身影太快了,他刚想追出去,就发现走廊内没有影子了。而苏瑾却在第一时间追了出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我爷爷他……”聂风心里痒痒,不会是病房里出了什么事了吧。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应该没事,再等一会儿。”皇甫爵拍了拍聂风的肩膀,他一脸确定。央央那丫头可是隐世门派的弟子,用自己弟弟的话说,她实在太厉害了,在隐世中都是厉害的存在。
聂风闻言,点了点头。
作为长辈的苏震和皇甫雄,虽然不知道几个孩子在说些什么,但也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况且苏瑾还突然不见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内的灯关闭了,聂老被赵和与刘敬推了出来,只不过因为麻醉剂的缘故,现在还是昏迷的。但细心的人一眼就瞧出,聂老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病危的样子。
以聂风为首,一干人全都围在了病房门外。
“赵医师,刘医师,我爷爷怎么样了?”聂风握着赵和的手,神情激动的询问。
赵和一改之前的严肃,他温和一笑。“聂老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已经没事了,等麻醉剂药效过了,人就会醒。”说完,自己又是一感叹:“哎,真不敢置信那丫头是怎么做到了！我们算是老了。”
刘敬也高兴地点头。“医学界多了一支新秀,这安静许久的厩怕是要轰动一回了。”
这话不就是再说,央央成功了,她真的做到了让聂老活蹦乱跳的承诺！这才,众人也恍然,为何央央没有出来。
“赵医师,央央那孩子呢?”苏震立马询问。
“没错,我央央姐姐呢！”小妮子虎妞也挤了过去,仰起天真的容颜。
“这,这个。”赵和闻言,回头看了看,确实没有见到那丫头和酗子。他看向刘敬,问道:“人呢?”
“事先走了。”刘敬耐心的解释,见大家满脸疑惑,他详细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楚小姐虚弱的昏倒了,黎先生带她离开了。”
黎先生。
听闻这个名字后,每个人的面色都不同。不过,知道那丫头没事也就安心了。只是,苏瑾能追上他们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现世中人哪比的上隐世弟子！及时苏瑾的体力比之平常人好了太过,六感敏捷了太多,但闭上黎墨,还是逊色了太多。
“该死。”苏瑾看着消失的踪影,啐了一口,他知道那男子怀里抱着的就是央央,只是那男人究竟是谁?央央这么会昏迷?他的神色凝重,望着远处那身影消失的方向。站了一会后,他又回到了病房内,等着询问赵和与刘敬,他必须尽快查处央央的下落！
这边,黎墨见终于将人甩开了,皱起的眉头微微松开,看着因为护心宝珠情况微微好转的央央,迅速地来到了之前知秋在他们定下的酒店内。他将人轻轻放在宽大的卧床上,将护心宝珠凡在了她的胸口。虽然开不到央央的具体情况如何,但却能瞧见护心宝珠正一点点的失去翠绿的色泽。
“央央。”黎墨坐在了床沿边,看着那张精致的容颜,不自觉地轻声唤道,而手掌也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那张小脸。
“快点醒来好吗?我很担心。”他握着她的手,将其放置在他的胸口,目光灼热的看着她,不曾移动半分。
楚央央面容祥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是却能感觉都到外界的情况,自然少不了黎墨那句呢喃。她心里难受,愧疚,鼻头更有些酸涩,小师叔肯定在为她着急担忧,而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感受身体内涌入一股股热流,颓废的精神立马振作起来,疲惫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复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