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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洁身着白色碎花睡裙,站在阳台转角处。夜风袭来,裙摆翻飞,长发飘舞,好似暗夜精灵。

她闭上眼,静静感受着清风的抚慰。

今晚不加班,赵光明怎么没来找她?厂区今天没货柜车,他就应该知道她不加班吧,好几天没见面了,他不想她吗?

楼下响起了熟悉的口哨声,周洁睁开眼,欣喜地趴在栏杆往下望。

宿舍楼下的电杆旁,赵光明双手插兜,斜倚在电杆上,姿态潇洒很是撩人,惹得过路的女孩偷偷侧目。

周洁兴奋地向他挥挥手,急忙回宿舍换下睡裙。

她不习惯穿着睡衣睡裙出去逛街,虽然这样的情况在厂里也不少,像张欣就毫不在意,晚上经常穿着睡裙出去。

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后,她三步并两步下了楼梯,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双眸含情走向他。

赵光明夸张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周洁含羞带笑低下了头。

“走吧,陪我去看月亮。”赵光明微微抬起胳膊,方便她挽着,但她好像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顾自走向厂门口。

赵光明见状,唐晶晶的话在耳边响起:“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有男朋友。”

平时他倒是没留意,经过她这么一点拨,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过了闹市区,走上幽静的小道,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疑惑,周洁才挽住他的胳膊。他看了一眼她挽着的手,心情很是郁闷。

路旁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在热烈的亲吻,让周洁脸颊发热,心中开始隐隐的期待。

一段路后,她注意到赵光明只低头向前,仿佛有什么心事,不像平时那样谈笑风生。他这是怎么了?工作上遇到事情了吗?

对他,她心里一直有着感动。他放弃了外面的自由、酷爱的麻将,进入这规章制度繁多的工厂,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都是为了她。

她害怕他不开心,担心他后悔。所以在知道他有打桌球的爱好后,就忍住不去打扰他,不想束缚他。

他来约她,她欣然接受,不来,她也毫无怨言。

“怎么了,是挨批了吗?”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有。”他闷闷的说了一句,又没了下文。

既然没有,他为什么不像往常那样亲密呢?她问不出口。

“仓库最近很多货要装柜,下个月就轻松了。”她以为他是受了冷落,心情不好,所以解释一下。

他并没有回应,站定身子,目光望着前方幽暗的夜色,周洁也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

良久,他深深吐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她,轻声说:“我们分手吧。”

周洁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什么?”他移开视线,重复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周洁感觉自己从高高的云端迅速跌落,坠向无底的深渊,他竟然说分手?!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滑落,她声音里带着颤抖,“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他神情淡漠,语调疏离。

周洁感觉双脚绵软无力,摇摇欲坠。她松开挽着他的手,偷偷拭去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别的女孩子了?”

“没有,我不是那种人。”他马上回答,然后沉吟片刻,“我只是觉得,我们性格不合适。”

他转头看向她,见她正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泪,她哭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个错误,他是不是被鬼摸了头,才相信唐晶晶的话?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帮她擦眼泪,准备向她解释,“我——”

她敏捷的退后一步,冷冷地说道:“好吧,既然你觉得不合适,我也不勉强,强扭的瓜不甜。”她吸了吸鼻子,“咱们好聚好散,再见。”

她转身往回走,泪水却泛滥成灾,她任由它们滑落衣襟。

不合适?这个理由多么的抽象,多么牵强,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无从反驳。她猜测,是他们在打牌问题上的分歧,让他下定决心分手,要去找寻他的自由。

她之所以不想多问,是觉得赵光明既然提出分手,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不会去哀求他,也不会死缠烂打,她有她的自尊。祈求来的爱情,是卑微的,也是错误的。虽然心如刀割,她也要强忍住,不在他面前示弱。

赵光明一脸惊讶,她就这么爽快地同意了?他一阵心慌,赶紧追上前去,“等一等,别急着走呀,分手了也是朋友嘛。”

刚说出的话不好意思马上收回,覆水难收啊。

周洁站定,回过头来,长发在风中乱舞,一脸的冷漠。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说:“是啊,我们还是朋友,但是我现在想回去了。”

赵光明说:“那我送送你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周洁听他提到一个人,鼻子一酸,眼泪更加喷涌而出,她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流泪的样子。

她跟着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地,他就是她的依靠。

如今这个依靠不让她靠了,她就如同漂泊的浮萍无从依附,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

她想放声大哭,但是她不能,不能让他以为她在乞求他的可怜,她要坚强,必须要坚强!

“谢谢,不用了。”

赵光明虽然后悔,但见她一副高傲的不在意的神情,自尊心大受打击,解释的话在心里盘旋,就是说不出口。

此刻他有点不确定,她到底喜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呢,又哭得那么伤心;喜欢吧,她离开得这么决绝,同意得这么爽快。

他都想好了,如果她挽留一下,或者哭泣着质问他,他就解释清楚,只是开玩笑,只是想试试她的反应,因为太爱她了。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应该几句话就能把她哄好。

可她不按常理出牌,转身就走,这是他没考虑到的,让他方寸大乱,又暗自震惊,难道她真的不喜欢他?

她的冷傲让赵光明一肚子火气,既然她要表现得风清云淡,那他也要强撑到底。

他平静地说道:“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两人并肩走着,都沉默不语。

周洁渐渐平静下来,既然分手了,她应该把心里的话告诉他,“其实我知道,你在厂里过得并不开心,这并不是你喜欢的生活方式。”

“我很感激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所以我不会怪你。”

赵光明想解释,“我不是——”

“我知道你过得很憋屈,但我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所以分手对彼此来说都是解脱。”

赵光明才明白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是难以忍受打不了牌的枯燥,才提出分手。

他本想解释,不过转念又觉得憋屈,他本来已经戒除赌博,她却认为他还念念不忘,认为他会为此提出分手,她太不理解他了。

他脸色阴沉,他的一切努力,她根本就看不见!

周洁见他并无异议,看来被她说中了,心里黯然。

周洁回到宿舍,解除了伪装的坚强,精神彻底垮塌,蒙着被子捂着嘴痛哭起来。

她在哭她逝去的爱情,哭她只身飘零的境遇。

从今天开始,她无依无靠,无人疼,无人爱,赵光明抛弃了她,不再是他的依靠,她必须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

此刻的她特别的想家,想父母,想逃离这里,想忘掉一切。

早上,周洁睁开眼,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失恋了,鼻子一阵酸楚,嘴角不自觉地往下一撇,眼泪马上在眼中打转。

其他人的说话声将她拉回现实,她听着她们的动静,忽然想到,其实她们和她也没什么不同,都是背井离乡,她们大多数也没有男朋友可依靠,不是一样的过活吗?

想到此她擦干眼泪,穿衣下床。邻床的文员女孩见她双眼红肿,笑道:“昨天晚上哭了,想家了吧?”

周洁难为情地点点头,女孩安慰道:“没事的,习惯了就不想了,我刚出来时也一样。”

她指了指眼睛,“用湿毛巾敷一下,会好一点。”

周洁感激地说:“谢谢。”女孩的关心,让她内心暖烘烘的。

对啊,生活中除了爱情,还有友情,亲情,何必作茧自缚呢?

赵光明算哪根葱?一边去!

早上,周洁去包装部计数,李春盯着她变成单眼皮小了些许的眼睛,笑着问:“怎么啦?和男朋友吵架啦?”旁边的几个女孩子纷纷竖起耳朵。

周洁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刘海,试图遮住双眼,但是没有用,“不是,有点想家了。”

她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一切的不愉快都可以用这借口掩饰。身在异乡,家是每个打工人心中触摸不到的痛。

李春倒也理解,嘻嘻笑道:“有什么好想的,我都两年没回家去了。”

“那你不想家吗?”

“家还是想的,只是回家要不了几天,又想出来。”李春自嘲的笑笑。

周洁笑着点点头,的确,她深有体会。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乡,一草一木都无比亲切。但等到回归以前的生活模式时,又向往外面世界的精彩。

人的大脑,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唐晶晶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并没有听到她想听的,有些失望。

她见周洁眼睛肿得像灯笼,情绪低落,凭直觉,他们两个肯定是吵架了。以她的经验,有男朋友在身边,甜得像是掉进蜜罐里,哪里会想家,还想得痛哭流涕的?

一定是她说的话起作用了,她嘴角上扬,心里一阵畅快,

晚上仓库又加班出货,三个货柜,任务不算小。

张欣让司机将货柜车停在仓库出货口,对跟在后面像游魂一样的周洁说:“我进去仓库出货,外面就你负责了。”

周洁回过神来点点头,强打精神投入工作。

纸箱被陆陆续续运出来,周洁站上叉车,和装满纸箱的板车一起被送到货柜里,开始装柜计数。

这个货柜共三批货,第二批装完后,搬运工们暂时休息。

周洁和张欣对数,“张欣,我们两个的数怎么对不上?”

“数目刚刚好呀,你给我看看。”张欣拿过周洁的笔记本,“你看你,怎么少计了一车?一共五个正字零四画,你这才三画。”

周洁知道自己少一画,这一画就是一板车六箱,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漏记,“我没有漏计。”

“你确定?”张欣盯着她,眼光里有些不耐。

周洁顿时又心虚了,为了数据的准确性,她转头走向货柜,“我上去数数。”

她来到货柜边,望着装得密不透风的纸箱犯难了。要重新数的话,必须把上层搬下来,人要钻进里面去数。

她不但无力搬动纸箱,就连货柜都爬不上去。

正在为难要找谁帮忙,林峰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对不上数了?”

周洁点头,“有一车货的出入。”

“我上去数数。”林峰敏捷地翻上货柜,把纸箱搬下来,钻了进去。

“林峰,上批货最后那排差两箱,那就是分界线。”周洁在货柜下面提醒道。

刚才装了货,搬运工们都很辛苦,所以她在踌躇叫谁帮忙比较合适,倒是忘了林峰。

林峰如今在开叉车,相对就轻松许多,他上去还是比较合理。

但他是主动上去,主动帮她排忧解难,让她对林峰满怀感激。

林峰跳下货柜,拿过周洁的笔和本子计算了一下,对她说:“一百七十四箱。”

“我就说你少记了一画啦。”张欣走了过来不满地说,眼神里带着埋怨。

“是我记漏掉了。”周洁暗骂自己,为一个男人心神不宁,影响工作,丢不丢人?

“我们计数必须要认真,不然出了差错你我都付不起这个责任。”张欣如同上司般训诫周洁。

周洁态度谦卑,“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毕竟是自己的失误而影响了大局,她虚心接受批评。

周洁笑着对林峰说:“谢谢你。”

如花的笑颜,让林峰心中一热,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装柜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