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并非他自己想象的那样具备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
上一回,那货主长着一副好糊弄的模样。这一回,虽然货主看着不像干这行的,然而,他们是三个人,三个人怎么着都比一个人难伺候呐。要是知道前方又有一坑,他们会怎样表现,不会拿他是问,要了他的命吧。这三人,怎么看,都不像会要人命的样子,那他们······会怎么做呢?
哎哟喂,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头痛啊!
司机一路上,变得沉默寡言,举止失常。他不敢参与他们聊天,生怕一不小心祸从口出,自己出卖自己。他不跟大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独自夹点菜蹲到远远的门外去吃。他甚至不敢和孙明畅对眼。有时无意中和孙明畅对眼,他的目光都像火箭似的嗖一下飞走,倒把孙明畅吓着,以为自己眼神里有鬼影闪现。
司机被重如磐石的心事整得神思恍惚。有一回思想开小差,差点追尾前车,引来驾驶室里一阵惊呼。
“你怎么啦?”孙明畅惊讶地问面色苍白的司机。
司机把车滑行到路边停下,整个上身趴在方向盘上,说:“太困了,我眯一会儿”,之后便装睡着,把小呼噜假假地吹出来。
孙明畅三人下车,背离货车一段距离后,闫晓梦说:“这家伙很反常啊。”
孙明畅看着前头的货车,若有所思地:“不该啊。他又没受什么损失,怎会这样?不会是咱们的坏情绪传染给他了吧。”
吴海三说:“现在需要安慰的是我们而不是他。我看不出他能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你们看看,这儿像是要出事的地方吗?”
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农田,一条细长的马路,马路上有三三两两正在赶路的农民外,看不见一栋像模像样的政府办公大楼或者一个有点城市气息的行人,空气干净得让人精神一哆嗦。
闫晓梦轻轻地说:“但愿什么事没有。”
吴海三说:“我琢磨,他最多就是受了惊吓。”
孙明畅说:“如果他再这样,我们得换车。再坐他的车不安全。”
吴海三说:“没这么复杂吧。”
孙明畅说:“这趟是有点复杂。”
三人神经紧绷起来,开始密切观察司机的一举一动。
孙明畅甚至和司机同步运作,司机上哪儿他上哪儿,洗脸刷牙跟着,上厕所跟着,就连睡觉,也只敢睁只眼闭只眼,唯恐司机从身边消失哪怕一分钟。
毕竟,换车只是一说,真要换车,只能到大一点的县城才有条件换。另外,在一个陌生地方,重新找车,需要时间,再把被老高们用铁棒戳破的露馅了的货箱抬来抬去,同样很冒险。
但愿这个司机只是因为胆小被吓得不着四六,仅此而已罢。
孙明畅对司机的防范显然再无用处,他们推测司机是个胆小鬼显然判断错误。他们要是知道这个脸色苍白仿佛贫血的司机,可是一个信念坚定的利己主义者,他们会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