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儿看见一个老人掀开帘子进来，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两人对视了一会，苏柳儿才认出来，“林爷爷？”
林建军已经比几年前要老了很多，他今年65岁，看起来却有80岁的苍老感。
“柳儿。”
林建军脸上带有愧疚，艰难鞠了一躬，“这次我过来京市，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
“是我没教好孙女，才让林红再次伤害了你。”
苏柳儿抬眸越过林建军的身后，除了帘子，什么都没看见了。
她感到奇怪，林红的父母不来向她道歉，而是让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千里迢迢过来，是什么意思？
以前她读书那会被林红欺负，也是林建军出面处理。
林红的父母的存在，和透明人没有什么区别。
问题是，林红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妈妈当时是纺织厂的临时工，工作清闲，有的是时间。
她爸爸是纺织厂的二等工人，每个月也有四天可以休息。
她从前就感到疑惑，今天看到林建军出现在这里，就更加疑惑了。
苏柳儿脸色淡淡，“林爷爷，你自己一个人过来吗？”
她坐在值班医生的椅子上，没站起来说话，也没让林建军找个位置坐。
林建军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孩子的爸爸妈妈，已经……
林建军一想到他们，心事看起来更重了。
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柳儿，等林红出来后，我一定让她亲自过来和你道歉。”
“那我不打扰你了。”
林建军说完，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收到郭文渊的信就立马出发了，所以并不知道林红被判处五年的事情。
林建军问了人，才找到郭文渊宿舍。
他看着眼前低矮的单间，心里不是滋味。
她孙女千里迢迢来京市，就是来陪郭文渊吃苦的吗？
郭文渊当时娶了林红，可是保证过，会对她好！
林建军站了一会，郭文渊才回来宿舍。
“爷爷？”
郭文渊这声爷爷喊得有点心虚，林红一出事，他就给林爷爷寄了信，信中只说了林红伤害苏柳儿被公安局拘留的事情。
林建军还不知道他要和林红离婚，还有林红被判处五年的事情。
郭文渊不敢想，如果林建军知道这两件事，会不会动手打人。
在郭文渊的印象中，林建军对孙女比他自己还要好，孙女就是他的命。
外人都说林红嚣张跋扈的性格是她父母宠出来的，要郭文渊说，林建军才是宠林红的那个人。
林红的父母去年双双病逝，林红在林建军心里的地位更加是独一无二的。
林建军看见郭文渊看，换了一张脸。
“开门，我们进去说。”
郭文渊不敢耽搁，连忙掏出钥匙，开锁。
郭文渊把门推开，林建军径直进了去。
郭文渊随后跟上，把门关好。
“啪！”
一计响亮的耳光袭来，郭文渊被打得头晕脑胀。
别看林建军长得瘦小，他的劲可不小。
一巴掌过后，林建军还是不解气，反手又去一巴掌。
“啪！”
“啪！”
“啪！”
一共四巴掌，郭文渊被打到流鼻血。
林建军是林红的爷爷，也是老人，郭文渊不能还手，想要躲避，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无处可逃。
打完人，林建军憋着一路的气才稍稍缓解。
“你把林红带走的时候，你是怎么承诺我的？”
郭文渊不敢说话，怕你说多错多。
他做的承诺太多了，林红似乎很喜欢一动不动就让他发誓，林建军这么问他的时候，他还真没想起来，当初和林建军承诺了什么。
林建军见他几次，就让他承诺几次。
他哪里记得住？
郭文渊突然想到，林红太像林建军了。
反而林红的父母和他们都不像。
林红的父母属于那种不爱理事的人，别人骂他们，他们也不生气，基本不会和别人起冲突。
林红的性格和他们完全相反。
郭文渊没见过林建军和谁吵红脸，但下意识还是觉得，林红是遗传他的性格。
要是林建军是婆娘，说不定比林红还要蛮不讲理。
他那个老中医身份局限了他的性格。
林建军见郭文渊不讲话，更加冒火。
他比谁都知道生气对五脏六腑都不好，但他忍不了。
“等林红出来，你们两个分了！”
郭文渊听完，如实道：“爷爷，我已经向组织提交了离婚申请。”
“什么？”
林建军的反应吓到了郭文渊，他结结巴巴解释，“爷爷，林红被判了五年。”
他不想守活寡，也不想被林红拖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郭文渊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林建军气到脸都黑了，他的孙女可以和别人离婚，但别人不能主动和他的孙女提离婚！
林建军沉思了一会，“林红在哪，你先带我去见她。”
他想要知道孙女怎么想，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做。
林建军最终还是在公安局见到了自己的孙女，林红。
林红比他见到那会，瘦了一些，看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没少吃苦。
林红一看到林建军，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爷爷！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您！”
林红这个样子，让林建军心里更痛。
是他没帮孙女把好关，挑一个好女婿，才会有这样的结局。
爷孙俩就差抱头痛哭，两人断断续续说了一会话，探视的时间就到了。
“爷爷，郭文渊要和我离婚！”
“要不是他没能耐换到大房子，我会闹成这样吗？”
林红的话还没说完，被人夹着胳肢窝拎了回去。
林建军用嘴型说了一句话，林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郭文渊看见林建军出来，想要把人送去招待所，他却说想要一个人走走，让郭文渊先回去。
林建军走了很久，才走到部队的后山。
只要有山，就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一开始的目标，是捡一些野蘑菇，但想到郭文渊是当兵的，野外的植物多多少少能分清楚哪些有毒哪些没毒。
他既然要做，就做得完美一些，别白费了他辛辛苦苦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