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饭”?!
从颜教授那里出来,毕胜男对李存孝说道。
“今晚不行,欧阳老爷子请吃饭”。
李存孝满脸歉意。
“欧阳淼淼给你打的电话”?
女人破案,全靠直觉。
女人的直觉对了,那就是聪明,你不得不服。
直觉错了,那就是泼妇,因为她是对的,全世界都错了。
“我也要去”。
毕胜男从李存孝的犹豫,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可以,反正老爷子也关心饮片公司的事,你比我清楚”。
毕胜男不是蛮不讲理的女人,她不会让自己和李存孝难堪。
“我先回家换套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明明是今天才换了的。
爱抽烟的男人一天要买三包烟,爱臭美的女人一天要换三套衣服。
谁也别嫌弃谁。
时间到早不晚,李存孝又是坐的毕胜男的车,只好陪她回家。
毕胜男进卧室换衣服,李存孝老老实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昨晚也许只是一个幻觉。
李存孝警告自己,毕竟昨晚大家都喝了酒。
“你进来一哈”。
声音从虚掩的卧室门口传出来。
“你在喊我吗”?
李存孝一愣。
“你进来一哈”。
毕胜男又重复了一遍。
按照四川女人的脾气,这句话应该是“我不喊你,我喊鬼啊”!
毕胜男没有这个丑毛病。
李存孝走进卧室。
天气还是很冷,但今天有点“昏昏太阳”(四川话,能看到太阳,但感觉不到温暖)。
即使窗帘拉上了,卧室里也很明亮。
昨晚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床上,干净整齐。
床单已经换了!
因为颜色和昨晚的完全不一样。
“帮我扣一下扣子”。
毕胜男站在镜子前,修长的身子,只穿着内内。
胸衣搭在高耸挺拔的双峰上,后面的扣子没扣。
李存孝走到她身后,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稳了稳神,伸手去扣扣子。
扣子不是一颗,是一排。
扣上这个,脱了那个。
李存孝头上开始冒汗了。
“你是不是只会脱,不会扣”?
毕胜男突然转身,面对李存孝。
没扣扣子的胸衣耷拉在双峰上。
峰底清晰可见,景色诱人。
李存孝嘴唇嗫嚅,双手尴尬的举着。
“我…我,我没扣过这种扣子”。
毕胜男光脚都比李存孝穿鞋高半个头。
他只能抬头仰望毕胜男火辣辣的眼光。
“那就不扣了”。
毕胜男一个狼扑,把李存孝摁倒在床上。
“唔…”
想说话,嘴被堵上了。
李存孝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退毛剥皮,任人蹂躏。
挣扎被活活的压制,反抗被死死的夹住。
狼在嚎叫,羊在呜咽,
……
直到一泄如注,精疲力尽!
选来选去,毕胜男还是穿着出门时那身衣服。
欧阳老爷子的小院。
“老爷子好”!
李存孝向欧阳老爷子拱拱手,笑着问好。
“欧爷爷好”。
毕胜男也在旁边鞠躬问好。
“男丫头今天好漂亮”。
欧阳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他很喜欢毕胜男的性格。
“我今天和她去了一趟教学实验医院,就一起来叨扰您老人家了”。
李存孝指了指毕胜男。
“欢迎,欢迎,相请不如偶遇,男丫头能来,老头子更高兴”。
客厅里,欧阳奋进和妻弟柳惠民正在说事。
看见李存孝和毕胜男进来,都站起来招呼。
欧阳老爷子的老伴和儿媳妇正在厨房忙活。
欧阳淼淼估计找借口出去疯去了,还没回来。
毕胜男懂事的进厨房去帮忙。
“你们在讨论啥子哦”?
李存孝摸出烟,给两人分发。
按道理,两人应该给李存孝发烟,但两人站起来打过招呼后,又坐下来窃窃私语。
“一个棘手的失踪案”。
柳惠民抬头回了李存孝一句。
又看了一眼欧阳奋进,不再说话。
“今天还是很冷哈”。
李存孝搓了搓手,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两人都是特殊部门的领导,按照组织原则,有保密的责任。
那就聊一聊天气嘛。
“老李也是学政法的,以后说不定还是我们的同事,这件事只要不造谣传播,也没必要保密”。
欧阳奋进作为一名省检察院的检察官,站的高看的远。
柳惠民开始介绍案情。
2003年,郊县一个中学管财务的老师突然失踪,家属报案后,当地警方也进行了调查,但无头无绪,就当普通失踪案搁置了。
但家属锲而不舍,不断向各级政法机关请求。
上级机关也只能记录在案,督促当地警方再查。
十三年过去了,家属念念不忘,当地警方却无能为力。
“现在家属把情况反映到了最高督导组,督导组责令市局接手,彻查此案”。
一个大活人,十三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确实蹊跷。
欧阳奋进也看到了相关的文件,所以两人今天一见面,就聊起了这件事。
学校!老师!失踪?
李存孝突然想起了2019年侦破的“校园埋尸案”,不就是郊县的中学吗。
自己要不要让凶手提前三年认罪伏法呢?
“老李,你来啦”!
欧阳淼淼带着一身寒气,跑进客厅。
“没大没小,喊叔叔”。
欧阳奋进呵斥女儿。
“老李叔叔好”。
欧阳淼淼嬉笑着,向李存孝鞠躬。
“去书房叫爷爷出来吃饭了”。
欧阳奋进抬手向女儿扬了扬。
“肯定不能让凶手再逍遥法外,必须还家属一个心安”。
被欧阳淼淼打岔,李存孝调整思绪,迅速下了决心。
但该怎样向柳惠民透漏线索呢?
案件真相大白后,其实很简单。
该校校长的外甥承包了学校的操场建设,因为工程质量问题,和负责监督的财务老师发生矛盾。
该承包人胆大包天,丧心病狂,在2003年春节前,杀害财务老师,并埋尸操场深坑,然后迅速回填了操场。
事发后,学校校长又勾结他的学生,当地警方的负责人,毁灭关键证据,敷衍报案家属。
一个凶杀案,就这样被拖了整整十六年。
“开饭喽,开饭喽”。
李存孝刚要给柳惠民支招,欧阳淼淼扶着欧阳老爷子出来了。
“哈,男姐你也来啦”?
看到毕胜男从厨房端菜出来,欧阳淼淼满脸惊讶。
“怎么,不欢迎”?
毕胜男放下手里的盘子,瞪了欧阳淼淼一眼。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欧阳淼淼夸张的鼓起了掌。
菜上齐了,八个人按序坐下。
老爷子左手边是李存孝,右手边是欧阳奋进,毕胜男坐在李存孝旁边,欧阳淼淼挨着毕胜男。
“老爷子来点红酒”?
柳惠民知道老爷子年轻时酒量很大。
剿匪的时候,喝了一瓶白酒,追着土匪跑了两座山。
“来一点,来一点”。
老爷子像个小孩子,高兴的把杯子递给柳惠民。
“今天可以破例,但一杯为限”。
老伴及时发话。
毕胜男代表李存孝连“打”(四川话,敬)三圈,杯杯见底。
喝得欧阳奋进侧目,柳惠民咋舌!
“听说你又帮武警总队安排了一批退伍军人”?
毕胜男在和欧阳奋进、柳惠民“较酒”(四川话,拼酒),老爷子悄悄问李存孝。
“正好物业公司需要一批员工,顺便的事”。
李存孝和老爷子碰了碰酒杯。
“饮片公司那边接到了海外订单,也需要员工,还能接受一些”。
吴峥嵘提供的名单,除了不愿意的,几乎都可以全部安排,现在他在领导眼里,就是个宝。
“有没有什么压力”?
老爷子关切的问道,并用公筷给他夹了几块夫妻肺片。
“没啥子压力,门窗公司那边,华科地产的第三个楼盘进场,今年的利润就稳了”。
李存孝给老爷子回夹了一块东坡肘子。
“物业公司发展平稳,饮片公司海外市场打开,应该比去年还好”。
晚宴结束,毕胜男精神抖擞,欧阳奋进和柳惠民已经喝得五迷三道。
李存孝微醺,老爷子意犹未尽。
请了代驾,开毕胜男的车送他们俩回家。
“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李存孝小区门口,后排的毕胜男满嘴酒气。
“改天嘛,你也早点休息”。
李存孝跳下副驾,逃也似的进了小区。
本来想和柳惠民说说失踪案的事,看两人都喝得迷迷糊糊的,只好明天再说。
市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老李,你可是稀客哈”。
毕啸天给李存孝泡茶。
老丈人!
李存孝突然想到了这三个字。
毕啸天听柳惠民说李存孝有失踪案的线索,很惊奇。
专门跑到柳惠民办公室等他。
“这个事,我听朋友说过”。
李存孝开始编故事。
“据说这位失踪的老师是负责工程质量监督的,而工程的承包人是学校校长的外甥”。
柳惠民和毕啸天对望了一眼。
昨天还担心泄密,谁知道人家比自己都清楚。
“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工程质量问题,两人发生矛盾,老师已经被害了”。
李存孝尽量装出自己只是猜想的样子。
“十三年活不见人,那肯定是出了意外,但如果是遇害,当地公安机关怎么可能一点线索多没有”。
柳惠民拿到的卷宗,除了报案家属的询问笔录,什么线索都没有。
“也许是当地的警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吧”。
该案牵扯的人太多,案件真相大白后,自然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李存孝不能再多说,否则就成了当事人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好办啊”。
毕啸天也搞过刑侦工作,查案不是写小说,可以凭空想象。
证据不足,检察院那里就会退侦。
退侦就像工程返工,是一件费力又打脸的事。
“有没有可能,被害人就埋在操场下面”?
李存孝故意沉吟片刻,用提问的方式,提醒两人。
“啊,不可能吧”!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可刑侦经验丰富的他们,又不觉得这个怀疑是无稽之谈。
“可是没有证据啊”!
毕啸天工作原则极强,刑侦工作没有突破性发展,所以才被调到治安大队。
“挖开操场,不就可以找到证据了吗”?
李存孝怂恿道。
“哪有那么容易”。
柳惠民插话道。
“不说挖开操场什么都没发现的社会影响,光是挖开操场的费用,就够我们吃不了,兜不走”。
那么大一个操场,大张旗鼓的挖开,如果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责任人喝“一壶”都不够!
“这个事,我来帮你们”。
李存孝打定了主意,他不能让凶手再逍遥法外。
“你们找到失踪老师的家属,让他们向你们提出申请,愿意自费开挖操场”。
既然是失踪老师的家属提出申请,又愿意承担所有费用,那么即使最后什么线索也没发现,社会影响也不大,学校方面也好交待。
“这么大一笔费用,家属愿意出”?
毕啸天觉得不可思议。
“费用我来出”!
李存孝知道,只要在操场下找到被害人尸体,这笔费用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你来出?你疯啦”?
毕啸天瞪着大眼问李存孝。
“我始终觉得,操场下面有猫腻”。
李存孝一脸淡定。
“据我所知,失踪老师当天并没有离开学校”。
李存孝接着编故事。
“你要想清楚哈,这可不是开玩笑,这笔费用很大的”。
毕啸天还在劝说李存孝。
“老李,我同意你的建议”。
一旁沉思良久的柳惠民也对操场下面起了疑心。
“这是最高督导组责令彻查的案子,破不了案,我们都要背书”。
柳惠民下定了决心,不从操场入手,他们就是“丁丁猫儿仰起飞——抓天”(丁丁猫儿,四川话,蜻蜓)。
“费用你先帮我们顶住,有线索当然不用你出,就算白忙活一场,我也想办法给你申请一部分费用”。
他知道李存孝家财万贯,乐善好施。
可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这是在帮局里办事,和人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柳惠民立马就派人把失踪老师的家属接到办公室。
一男一女,是失踪老师的儿子和女儿。
听完柳惠民的情况介绍,两人不住的向李存孝鞠躬感谢。
两人就在办公室手写了申请书,签字画押。
柳惠民拿着申请书,就去找局长拍板。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局长当然也高兴。
专门到柳惠民的办公室感谢李存孝对刑侦工作的支持。
“我和柳大队、毕大队都是好朋友,支持他们是应该的”。
李存孝把人情送给了柳惠民和毕啸天。
当柳惠民带着人去郊县实施方案时,第一个就受到了当地警方一位领导的阻扰。
“柳大队,你在开玩笑吧?挖开操场,社会影响不说,光是费用,没个三五百万,脱得了手?谁出啊?你出啊”?
该领导气急败坏的叫嚣。
“这是失踪老师家属的申请书,这是他们的保证金”。
柳惠民心平气和的拿出申请书复印件和一张500万支票的复印件。
其实只要有市局领导的批示,当地警方照做就行了。
但考虑到需要他们配合,柳惠民还是很给面子。
一切水落石出!
除了凶手,上上下下有十多人因参与其中,被法律制裁。
那位叫嚣阻扰挖操场的警方领导,正是校长的学生。
柳惠民开庆功宴时,李存孝已经回到了学校。
“老李,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有事说话”!
毕啸天也因为协助破案有功,受到表扬。
“局长,我啥事都没干,也受表扬”?
毕啸天还是有自知之明。
“因为你是李存孝的好朋友嘛”!
局长笑眯眯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