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李存孝问女儿愿不愿意陪自己去下围棋,见一见将军爷爷。
听说要10点过才回来,女儿拒绝了,她说查了一天的资料,太累。
妻子肯定是没有兴趣的。
开车太麻烦,打车吧,上车还可以闭目养神。
还是那张固定的棋桌,吕青鸾一个人坐在那里。
黑衣素颜,远远看去,还十分清纯。
要不是有抢车位之鉴,李存孝就信了。
“你爷爷咋没来呢”?
李存孝有些奇怪,上厕所去了?
“他老人家说,今晚不出马,让我来挑战你”。
一脸的桀骜不驯,不是因为无知,而是天生的出身优越感。
要不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李存孝会转身就走了。
“那就请吕小姐手下留情喽”。
既来之,则安之,李存孝坐下来。
至少面对的不是小太妹,态度也没那么嚣张。
“你要让我九子”。
围棋棋盘上有横19条线,竖19条线,一共361个交叉点。
上中下,左中右有九个交叉点用黑圈标识的叫“星”位,正中间那个点,又叫“天元”。
让九子等于是弱方把“金角”、“银边”都占了,连“草肚皮”都没放过。
这种力量悬殊太大的对弈,一般强者是不会下的,没劲。
除非是“关棋”,或者教学棋。
吕青鸾其实是有围棋基础的,只是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让她着实难受,遇到李存孝才有了兴趣。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在棋盘上摆完九子,吕青鸾突然问李存孝。
“吕小姐说笑了,没有结婚哪来的离婚”?
李存孝绵里藏针,吕青鸾冰雪聪明。
吕青鸾微微一愣,脸色立变,不过马上又恢复了笑脸。
“那我们就从下围棋开始嘛”。
没了小太妹的嚣张,也没有大小姐的傲慢。
要不是她亲口承认过,李存孝是真不相信面前的吕青鸾就是那天的小太妹。
两人的棋力相差太大,李存孝心不在焉,吕青鸾意不在棋。
“那天的事,确实对不起,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因为…”。
吕青鸾说完,欲言又止。
“行,这件事就翻篇了,不打不相识嘛”。
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人家有诚意有态度,再说还有老爷子的面子,李存孝彻底释然了。
接下来李存孝认真指导,吕青鸾用心领悟,两人成了大哥哥和小妹妹的关系。
“找个地方喝一杯”?
误会解除,下棋就成了多余的事,走出茶楼,吕青鸾向李存孝发出邀请。
“不了,改天吧,老婆和女儿还在家里等着呢”。
不管吕青鸾是单身还是有伴侣,这个时间段独处都不合适。
“那你记住明晚的约会,蓉都食府四个八包间,明天见”。
吕青鸾感觉自己在李存孝面前节节败退,不甘心让她再次发出邀请。
“好,明天见”。
李存孝看得出吕青鸾眼里的失望,确定她没有pUA自己的意思,欣然答应了。
“老爷子今晚赢了还是输了”?
回到家里,妻子斜躺在床上还没睡。
河谷营房工程的事,她听李存孝说了,她希望老爷子能开心。
“老爷子没来,是他孙女来的”。
“她孙女也喜欢围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妻子明显有些在意。
“喜欢个屁,不过是官家子弟附庸风雅而已,让她九子都输得瓜兮兮的”。
看出妻子的紧张,李存孝故意抹黑吕青鸾。
在老婆面前,朋友都是拿来背锅的!
慰问品的申请有了批复,“乾正丸”的包装改成了与军旅有关的图片,得到了后勤部的认可。
饮片公司也做好了生产的准备,但颜教授团队却迟迟没有给出配方。
“乾正丸”虽然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但也有补肾壮阳的成分。
开玩笑,补肾壮阳的保健品到了军营,那不是火上浇油!
因此颜教授团队去掉了补肾壮阳的成分,增加了养肝补气的成分。
颜教授还是不满意,他想针对高寒,为战士们配一味御寒的中药。
实验了麻黄、桂枝、羌活、生姜、肉桂、附子,只有附子的效果最好。
但是,附子有毒性,量小达不到药效,量大太危险。
如果在部队里发生中毒事件,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实在不行,就取消御寒功能,安全第一”。
李存孝看着颜教授手里又爱又恨的乌头(附子入药的部分),无奈的对颜教授说。
“也只能这样了”。
颜教授遗憾的说道。
周末女儿放假,她和妻子回县城看望两边的父母,李存孝要赴吕青鸾的宴,只有明天回去。
穿什么衣服去赴宴,把李存孝难住了。
他平时一身的行头也不超过1000元,他自己无所谓,周围的人也看惯了。
今天参加吕青鸾的晚宴,不说盛装出席,也不能便装出席吧。
想想吕青鸾昨晚的诚意,自己却在妻子面前黑了她,他决定“腐败”一次,选一套大牌服饰。
高档服饰的水很深,李存孝既没穿过,也没看过(看过也不认识)。
还是把毕胜男叫上吧。
毕胜男听说李存孝要换行头,很高兴为他服务,并推荐了一个啥子哲的品牌,听起来有点像一个华夏人名。
春熙路步行街,两边商铺的装修一个比一个富丽堂皇、流光溢彩,李存孝从来没有进去过。
“欢迎光临”。
李存孝在服务员机器人一样的声音中,跟着毕胜男的屁股走进了啥子哲的旗舰店。
店里人不多,严格来说,只有两个服务员围着一男一女的两个客人。
不愧是品牌旗舰店,服务员都像模特一样。
只是那个男顾客的手,特么的他在试衣服,手却在服务员屁股上摸来摸去干什么。
服务员也不在意,陪着她的女人也没制止。
品牌店的福利这么好?早知道就不带毕胜男出来了!
“服务员,过来一哈”。
毕胜男在一套立领茄克前站住,就李存孝的身材,穿西服“憋憋”(四川话,肯定)不好看,国际市场能让他穿出自由市场的感觉。
“小姐,我们这里都是男装哈”。
正在嘻哈调笑的服务员回头看了毕胜男一眼。
不得不佩服服务员的眼光很毒。
毕胜男今天的打扮有御姐范儿,配得上这家店。
李存孝嘛,一看就是“丘二”(四川话,打工仔),不是个“跟班儿”(跑腿的)就是个“背背儿”(靠为客人背货物挣钱的人)。
所以她认为毕胜男走错了店。
“我他妈的就是来买男装的”。
毕胜男的暴脾气一下子就发作了,估计她也看不惯现场直播。
油头粉面的男顾客和浓妆艳抹的女顾客都回过头看向毕胜男。
“哟,你们店里啥子人都敢进来哈”。
浓妆艳抹女看着毕胜男,酸酸的说道。
论身材、相貌、气质,毕胜男都吊打浓妆艳抹女,她当然不服气。
“你他妈的“赖格宝”(癞蛤蟆)都能进来,老子咋个不可以进来”?
毕胜男三步并作两步就怼到浓妆艳抹女面前。
“这位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们这里有监控”。
服务员显然是拉偏架,或者说她更在乎眼前的顾客。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有监控,你是卖衣服的还是卖勾子(四川话,屁股)的”?
毕胜男手一扬,服务员就趔趄到一边去了。
毕胜男和女人吵架,李存孝不方便,也不想参与,习惯了。
“这位美女,你人长得漂亮,就是脾气有点怪哈”。
油头粉面男把浓妆艳抹女拉到怀里,阴阳怪气的边说边伸出右手,想摸毕胜男的脸。
或许他不是想摸毕胜男的脸,但他一伸手就错了。
李存孝心里暗叫一声“跪下”,油头粉面男就“哎哟哎哟”的跪下了。
毕胜男的“擒拿撅手指”,那可是她舅舅的真传,物业公司的保安部长和她切磋的时候,从来不敢用掌。
“男儿,算了”。
李存孝及时制止,繁华地段闹事,有理也要输三分,当然如果没有监控的话,毕胜男必胜。
毕胜男能打,李存孝会说,天作之合!
“女人吵架,你一个“臭虾子”(臭男人)插啥子嘴嘛”。
毕胜男手一松,油头粉面男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们走”。
毕胜男挽起李存孝的手就朝门外走。
“站到”!
油头粉面男挣扎着站起来,对着俩人吼道。
“你想打架”?
毕胜男松开李存孝的手,朝油头粉面男走了两步,轻蔑的问道。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哪个,我爸是哪个”!
这些二代的“脑花儿”(脑子)都是从猪那里按揭的吗?都特么一个腔调。
“你是哪个,阎王爷晓得,你爸是哪个,你妈才晓得”。
毕胜男现在的口才,比路远熙伶俐,比银珠刁钻。
“陆总,我们不和这种粗俗的人一般见识”。
浓妆艳抹女挡在油头粉面男的前面,她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面对咄咄逼人的毕胜男,她连“川骂”都不敢说一句(川人吵架,通常都是出口成脏,尤其是女人)。
“算了,走了,你怕不怕打狂犬疫苗嘛”!
李存孝拽着毕胜男的胳膊,走出了啥子哲的旗舰店。
毕胜男想换一家店,李存孝不干了。
买锤子买,老子就穿这身衣服去赴宴。
为了奖励毕胜男帮自己节约了好几大千的银子,李存孝给她买了几串“炸炸”(zha,二声,油炸土豆条)。
俩人在风和日丽的周末,在熙熙攘攘的春熙路,吃了几串“炸炸”,心情相当愉快。
愉快的心情一直延续到吕青鸾的晚宴。
在毕胜男赌咒发誓绝不会动手动脚,甚至都不会动口后,李存孝带着她来赴宴。
看到毕胜男,吕青鸾一愣,随即笑靥如花,带着他们进了“四个八”包间。
打开门进去,李存孝觉得,这里不应该叫“间”,应该叫“厅”,当然这里的厅也许更大。
落地窗豪华大气,正中央和靠墙两边的长条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水和食物。
哪怕房间里还有二三十个正在聊天的客人,也不显得拥挤。
“想吃啥子随意,我待会儿给你介绍几位重要人物”。
吕青鸾把俩人带到有座位的地方。
一袭黑色金边的锦绒旗袍,不但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也尽显她知性、成熟、大方、自信的气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然有种!
就连毕胜男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你不是说只是普通的晚餐吗”?
毕胜男拧着李存孝的胳膊恼怒的问。
“这就是人家的普通晚餐啊”。
李存孝辩解道。
“那你以后每天都给我举办这样的晚餐”。
李存孝的财务状况,毕胜男最清楚,钱嘛,我男人有的是。
“但我请不来这些人哈”。
在场的人,从穿着、谈吐、气质和那股“要不完,买不到”的傲气,就知道非富即贵。
“狗屁!这些人只配给我下跪”。
毕胜男一指斜对角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李存孝定睛一看,这不是在啥子哲旗舰店遇到的油头粉面男吗!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男人的来头应该不小。
油头粉面男身边也站着一个女人,挽着他的手,不过已经换人了,女人小家碧玉的样子。
“渣男”!
毕胜男想走过去,被李存孝一把拉住。
“你想爪子?赶快吃点东西,吃了就走”。
李存孝只想趁吕青鸾不在的时候吃点东西,等她来了就告辞。
草根不进温室,他们不是一路人。
不过看到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李存孝有点后悔,不该在春熙路吃“炸炸”。
“李总,来,我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李存孝刚选了一块样式奇特的蛋糕,吕青鸾就飘然而至,很随意的拉起李存孝的手,把他带到正在聊天的两个老年男子面前,毕胜男在一旁干瞪眼。
“介绍一下,这位是省药监局的左副局长,这位是市委詹秘书长”。
吕青鸾指着两个差不多胖,高矮有别的老年男子介绍道。
李存孝微笑、点头、问好、握手。
“这位是兴华饮片公司董事长李存孝,他也是中医药大学教学实验医院的创始人之一”。
吕青鸾捡了李存孝两个比较重要的头衔介绍。
“李总真是年轻有为,幸会”。
两人异口异声,一点都不默契。
一个是主管部门的领导,一个是实权人物,咋个都要拍几句。
“吕总不给哥哥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油头粉面男不知道啥时候站到了旁边。
“詹叔叔好,左叔叔好”。
他一边点头哈腰的给两个老年男子问好,一边斜睨着李存孝。
意思相当狗血:小子,站在你面前的两位大人物,是我叔叔!
吕青鸾的皱眉一瞬即逝。
“哦,这位是省电力局陆副局长的小公子,市电力公司的陆副总”。
吕青鸾先给李存孝介绍油头粉面男。
“这位是兴华饮片公司董事长李存孝,我的好大哥”。
吕青鸾介绍时,非常认真。
“哦,卖药的,幸会幸会”。
陆副总很热情的样子向李存孝伸出手。
“是卖药的,不是卖银的”。
李存孝假装没听清楚,暗指他的渣男行为。
“都差不多,哈哈…”
陆副总自以为聪明。
“陆副总,你脑壳有问题吧?说话这么难听”!
吕青鸾脸色大变,呵斥陆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