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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被世俗侵染的感情,自然是纯真且清澈的。

但历经世事却还能一如往昔的感情,才是最难得的。

虽然两位新人进宫的时日还不算久,一个到如今还是个小小才人,另一个也只是最近新晋得宠后才有了封号的小小美人。

但以孟德海在深宫四十余年的老辣眼光看过去,也不得不承认,她们二人,起码直到此时此刻,彼此之间,都是无半点芥蒂的。

虽然有传闻说星美人刚开始受宠那阵,多少也有点不知收敛,一度有让云才人下不来台的时候。但孟德海知道,那不是真相,甚至搞不好,本就是二人刻意为之的假象。

可一切假象,随着这来自漠北的星美人突如其来的这一胎,一下子让所有人都纷纷现了原形,真正关心她的,和真正厌恶她的。

云才人,几乎是就差将星美人捧在手心的那般小心了,二人立在一处并肩遥遥看着墙角的海棠花,夏末的斜阳还是有些晒人的,两人的脸都分明被晒得有些红了,又一同退到了廊下的阴影处。

云才人的身量要比星美人高出半个头,加上对方有孕已经两个来月,虽未显怀,却明显是头胎里害喜害得厉害的那种,连腰都有些伸不直的样子。云才人便一手揽着轻轻替她揉着纤腰,一手还拿着团扇缓缓给她扇着风,此情此景一时让孟德海忍不住生出一个很荒谬的念头。

怕是连皇上,都不曾被这云才人如此小心的伺候过吧?

他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将皇上嘱咐的东西和话都带到之后,从云深手里接过一个塞了碎银子的香囊,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又躬身退了出去。

那两人站在一处的模样无比和谐,就好像一阵吹散了暑热的晚风,令他也不忍再去破坏分毫。

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闲。

八月末,西戎进京参加归顺大典的队伍,到底还是到了盛京城门口。

而同一时间,收到了皇上最新密信的漠北王,则在龙二的安排之下,与万家父子有了第一次隐秘而正式的会晤。

皇上这个人,一贯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不过万家父子能在这一次的考验之中再次得到信任,除了他们自己的表现足够出色之外,当初被留在京中,一度让他们忧心不已的阿大等东海遗族,其实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阿大的忠心,给万家的投诚,添加了不少的砝码。

而且弄清楚阿大他们这一族当初之所以会带头降了戚将军,且在后来的平定东海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不仅仅是因为当年带头入侵的七大海寇联盟,与他们有欺家甚至差点灭族之仇,最关键的其实还是,阿大的祖母,本就是夏国人。

当年太祖皇帝开国定都之后,因为四方蛮夷作乱,阿大的祖母随着她的家人一路南迁,祖母和她的家人走散,一路又被转手倒卖了几轮,到她最后咬着牙拼死也想着从最后一手的人贩子手里跑掉时,一群人又遇上了当时前来掳掠的海寇。

在历史滚滚的车轮中,个人的一生兴衰,最后都不过一阵云烟。

被名为养病实则软禁在宫中多日的纯妃,一边日日夜夜的诅咒着,诅咒那突然消失的黑衣神使,诅咒才侍寝几次就喜得龙裔的肖家美人,甚至到后来,随着她身体逐渐的虚弱,而她的昭英殿仿佛也被吸走了元气一般,逐渐冷落,直至比冷宫还要冷清那般。

某日她在疼痛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盯着屋顶的天花板时,突然从体内迸发出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刻骨恨意。

她恨,恨自己的父母,给了自己一个这样低贱的出身。

又恨自己的孩子,明明她身为母妃,已经那么争气了,不仅在他出生前扫除了各种隐患障碍,最重要的是,她生下的可是当今圣上的长子,皇长子秦丰呐!

你是皇长子,怎么可以如此废物,如此的不知进取,甚至一日日看着,都要被豫嫔那个南蛮村妇所生的孩子给比了下去。

她更恨,恨皇后的端庄持重,贵妃的不可一世,贤妃对她的不理不睬,甚至恨那比她后进宫的张婕妤,平日里一副柔弱无依只知诗书的样子,可背地里,据说整个清晖殿中,哪怕一个最末等的洒扫奴婢,光是她一个眼神,都能被吓得立刻跪倒在地,磕得头破血流的。

她一边觉得这些人统统都不如自己,一边又在嫉妒与羡慕的罪恶火焰中不断经受着来自地狱的考验。

这样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考验,让她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萎靡涣散了神志,好在这几天,因为宫中在全力筹备准备西戎的归顺大殿一事,别说日常伺候的宫人,便是平日里负责暗中监视守卫整个皇城的龙鳞卫,都被抽调走了不少。

于是这一日,终于还是让沉迷在享乐和成神美梦的未来的中的国师大人寻到了机会,纯妃身上的蛊,她大手一挥,就直接废了两只。

主要是这纯妃太过废物,自己儿子不争气也就罢了,自己还冒冒然因着那佳婕妤的事在皇上面前露出马脚,一点点蛊引就让她发作得如此厉害,平白让她花了好大的力气,又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眼瞅着西戎人都住进京里了,她才算寻到了机会。

不过没关系,结合了天一教秘术的南蛮蛊虫,可不是一般的蛊虫了。

虽然内心对纯妃无比的嫌弃,但随着西戎的归顺大典一天天临近的日子,如今的古天水自然还是有些着急的。

想要夺取这百年来师兄妹二人谋划的逆天大计,将一切都收归己有不说,还要改头换面,让自己成为那真正夺得龙运,化身不老不死之神,也不是天天在自己的国师殿里做做美梦都可以的。

还好,如今的她只需要稍微努力一点,用心一点,前任国师留下的家底足够丰厚,似乎之前偏离的那一点点,她稍微这么一修正,就好像又在按着她的计划来了。

只是命运的齿轮到底偏移了多少,最后的黎明已经是他乡的黎明,就只有到她痛哭流涕面临结局那日,才会真正知晓了。

至少在眼下,一切都仿佛还是尽在她掌握的。

纯妃娘娘的病,仿佛一夜之间就好过来了似的。

快到第二天进来准备伺候她洗漱的宫人还一贯懒洋洋颇有些不情愿的端着盆子往里走,却被已经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的纯妃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盆子。

纯妃的突然痊愈就仿佛她当初突然莫名其妙的病重一般,虽然大皇子还是老老实实日复一日的在含章殿上着课,皇上也从未再翻过她的牌子,但从某日皇后的那道懿旨过后,众人便是不需明说就都知晓,这纯妃,这一关,到底又是熬过来了。

可纯妃熬过来了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佳婕妤的死,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呢?

那当初皇后同贵妃娘娘说的,一定会给王家一个交代,这交代又是交代在何处了呢?

所有妄图议论的声音,都在随着归顺大殿一天天临近的无形压迫中噤了声。

眼下,再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了。

因为肩负起操办这样一场大典的职责,整个礼部上上下下,都足足一个月未曾休息了,云深的父亲云侍郎,则更是这群忙碌的人当中,既为公事,同时还忍不住偶尔为私事操心的。

那一日,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提及,但自己的长女入宫已经好几个月了,之前都听说得了贤妃甚至皇后娘娘的赏识,这次的归顺大殿上,给新封的西戎大汗的赠礼之一,就有出自她手笔的《塞上风景图》。

背地里却还是要背负着被人阴阳怪气的猜测,至今还未侍寝是不是身体有瑕,甚至揶揄他云家教导女儿是不是太过死板,空有美貌才气又如何,进宫数月,还不如来自漠北大字不识的武将之后,这眼瞅着都成了怀有龙裔的美人了。

云翊虽然一开始就不赞成自己这个大女儿进宫,但从木已成舟的那一刻,他依然还是竭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她铺平道路打探消息,想办法无声无息的送到她身边去。

甚至,在云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

从他们得知云深自皇后手中接了这样一个任务,又一连数日的往贤妃宫里跑时。

一幅真正的、由四平山人所作的、全新的《塞上风景图》,早在西戎进京的队伍刚刚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晒干了墨迹,摆在云翊书房的案头了。

云家上下,似乎都是这样一脉相承的性子。

所有的爱,都在无言中,无声无息的就铺满了身边的每一处。

而这幅画直到今天,眼看着三天后就是正式举行大典的日子,他云翊也没有承报给过皇上,自然更不会令云深知晓了。

毕竟,听说她已经在贤妃的督促,和那最早与她同住一处的来自漠北的星美人的帮助下,已将她所作的成品通过皇后呈给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