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下了马车一路进了陵墓，排成一排在苏年墓前站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无声中，有人悄悄红了眼，有人说着道别的话。
秦冷跟在几人最后，转弯处众人默契地回头看了一眼苏年的陵墓，而后过了转弯口。
出来看着无雪无雨的大片天地，秦冷伸了伸手，风过，秦冷拉着披风遮住身形，几人分开坐上马车。
一晃一悠中，秦冷靠着马车小开的窗口看着外面的枯草秃地，苏小年，下次见面，估计要等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释怀。
你能走的那么干脆，罚你长时间见不到我应该是理所应当吧。
这么想着，秦冷却还是在第二年头的这个时候过来祭拜，年年如此。
回到苏府已经又是一天黑，进了院子，看到坐在客厅里等着他的秦长耿和张袅袅，坐上座位，“爹娘。”
“嗯，阿渊都和我说清了，要先回去的话就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再像这些天一样一直熬着自己了。”
“我知道的，爹，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娘真的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回去吗？”秦长耿他们计划等着顾盛荣登基后，国宴后再回卓蔺，不然冬日一来一去也很麻烦，刚好也留在这里帮那么一两把许期和顾客辛。
风祁允了，也是一过来就和秦长耿交流了的。
“嗯，我要留在这里陪你爹，也陪陪你沈姨。”苍双这个地方因着苏年和许期于她可能自带些悲伤，没有必要的话下次她应该也不会过来了，这次能多陪陪沈镜和许期，就多陪陪吧。
“好，爹照顾好娘啊，等皇城被休整好了，不忙的时候，就带着娘出去逛逛，或者娘可以和沈姨约着出去散散心。”
“嗯。”秦长耿答应下来，起身扶起张袅袅，“我们先回去休息了，明日几时出发？”
“我……不知道，忘记问渊哥了，明日他们应该会过来寻我的，爹娘好好休息就行，不用送我，等你们回来卓蔺的时候，我来接你们啊。”
张袅袅安抚拍着秦冷的小臂，“来哪里接我？”
“卓蔺皇城城门。”
“真孝子，也行，阿耿，我们走吧。”
秦冷偏头看着两人出了客厅，坐了会回了房间休息，他好像忘了一个人，从头忘到尾的感觉。
风城从屋檐上跳下，推开门的同时看向坐在桌椅前的秦冷，“秦冷哥怎么过来了？”
秦冷拨着炭火，没有回答风城的话，“这些日子，你是真的完全成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我差点就要忘记还有你了。”幸好没睡过去。
看着秦冷手里被烧红的铁夹，风城解着披风的手一顿，刚将披风脱下放到一边的架子上，就看着秦冷拿着铁夹起了身，向他走来。
风城脑里乱得很，猜想着秦冷的意思，“秦冷哥明日就要离开了？”
“嗯，”秦冷意外看向风城，“你居然还能关注这些消息啊，”走近风城，路过风城，秦冷将门关上，而后再路过风城落座，“我以为你只记得苏小年，苏小年还没下葬前，你等到我们不在的时候偷偷去守着，下葬后，你抽时间大远赶过去默默陪着。”
风城抿唇，“你要走的消息，苏府里的人都知道。”
秦冷了然于心，估计是廖完或者范至阳说出去的，给许期一个信？看向还站着的风城，“怎么脱个披风都脱这么久？坐过来烤火啊。”
至少有一点是和他的梦相反的，苏小年现在不是孤身一人。
风城落座，手里被递了一杯热水，秦冷挥挥手里的铁夹，“你刚刚不会以为，我要用这个来弄你吧？”
“嗯。”
“那你站着不动？”风城没有反应，秦冷继续说，“放心，就算是要找你，也不是我来算账，你或许可以趁着他们这段时间忙，跑到天涯海角去，谁都找不到你。”
知道秦冷在开玩笑，但风城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能让秦冷白费功夫了，“我不跑。”
“那你以后的计划呢？”
风城闭上眼，“我不知道。”早在大漠被那些人追上的时候，他就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办了。在军营学文习武是因为苏年的话，回到皇宫是因为苏年，参与这个计划是因为苏年，如今计划完成了，苏年也不在了，他是真的不知身该何处了。
偏生他是了解苏年的，苏年必不想他们还活着的人，轻易就下去陪她。
秦冷叹息，看着风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前的人他有想过，直接杀掉去陪苏年的，可这是苏年用命救下来的人，可他不过也是一个跟着计划走的二十出头的青年。
秦冷很清楚，自己能忍住，能到现在来问一声风城的以后，就是因着风城在他心里的位置没那么重要，因为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在他这里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所以能‘宽容’些，但如果这个人是许期，秦冷止了这个想法，不敢往下想。
那估计许期会比他更先疯。
“你还打算回去做你的卓蔺皇子吗？”这是帮风祁问的，风城是个好苗子，但如果没有那个心思，风祁也不会强迫人坐上那个位置，对于未来的接手人，风祁和他们底下的人，肯定会慎之又慎。
风城睁眼摇头，秦冷在那双眼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波澜。
秦冷嗯了一声，房里安静下来，陪着风城坐了会，秦冷才起身离开，“早点休息。”
“嗯。”
风城在这场局的结尾，可能才是最可怜的那个，身边没有亲朋好友，能把自己筹谋成如此，秦冷不知道如果苏年能看到，自己第一次花了半条命第二次花了整条命救下的人如此，会不会难过得又是受不住？
可他救不了风城，即使将人强硬带回去，风城这也是心病。
十几天，他看到了太多双像风城这样的眼睛，悲不起来喜不起来，没有任何力气去有情绪，自救都难何谈去救别人，秦冷充不了这个英雄。
他自己都觉得世界无趣得很，如果不是生活所需，他还有朋友还有亲人还有要尽的责任，他会和风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