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觉得唐家就是个无赖，但这个无赖一家偏偏又是自己的亲戚，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事儿他也不敢去找顺妃，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能为母妃解决问题，是没有提出困难的资格的。只要一提出，母妃准会说：如果你哥哥在，他定会自己解决这些事，不会来烦本宫。
在母妃心里，哥哥是最好的。而他，永远都要活在哥哥的阴影下。
六皇子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出了这笔银子。
没有跟顺妃说，也没有跟唐家说。
当银票送到月般般手里时，德全问她：“你猜，这银子是唐家出的吗？”
月般般摇头，“应该是六殿下自己出的。”
德全叹气，“唐家欺负六殿下，顺妃自己也欺负六殿下，六殿下真惨。”
月般般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也欺负六殿下？”
德全没说什么，但脸上也不是太高兴。
月般般轻哼了一声，“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求我，又不是我主动去坑他。你看我收他的银子不高兴，那他的母妃和表妹合伙欺负我的时候，你又为我做什么了呢？
他之前一年来离王府两三回的情分，你们尽管去报，我没意见。
但我不欠他的，以前他来离王府也不是为了我。
所以，我是我，离王府是离王府。
你们自己欠下的人情自己去还，我自己的债我自己去讨。
我不指望你们给予我多少帮助，只求你们别拖我后腿。
另外，我警告你，我可以认同你整天没大没小叫我月般般。但是绝不能容忍你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说话。
我就算不是离王妃，我也是安远侯府嫡出的二小姐。
你是下人，无论到何时，见了我都要低头的。”
这是月般般第一次这样严厉地对德全说话，德全懵了，一屋子下人也懵了。
奶娘没想到自家小姐果真还有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除了会了很多本事和忽悠人之外，她气势上也是很足的。
珍贾嬷嬷则是第一次见到月般般这样子说话，恍恍惚惚地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堂堂王妃啊！是出自安远侯府的嫡小姐。可不是街上捡来的穷丫头，人家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姜重华听着月般般说话，忽然就松了口气。
他放心了。
只要小姑娘不吃亏，知道什么时候该插科打诨，什么时候该义正辞严，他就高兴。
这件事情最后的处理，是德全在院子里跪了三个时辰。
关于六殿下，姜重华的意见跟月般般几乎是一致的，而且他还说了：“六哥过去那些年给予本王的帮助，在他来日有求于本王时，本王自会报答。但那仅限于他有求于本王，而不是有求于王妃。他从未给过王妃任何帮助，反而他的母亲和表妹还给王妃造成了伤害。本王以为，他付的这些银子，是买断那本书籍版权的银子，而不是对于王妃的赔礼。
他有求于人，理应送来谢礼。”
德全一开始还是觉得他家殿下被月般般给带坏了，但是珍嬷嬷蹲到他身边，跟他讲道理：“七殿下说得一点都没错，就是这个理。你有求于人，凭什么空手来？你对离王府帮助再大，你求的是离王殿下的新婚妻子，人家妻子又不欠你的。
再说了，我也是离王府的老人，我在这府里也干了快十年了。那六殿下一年来几回，我心里还没数吗？有时候半年来一次，有时候三四个月来一次。来了给七殿下换换衣裳，陪着说说话，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
你真的觉得这算很大的恩惠吗？
真的觉得他付出这些，就可以让他的母妃和外祖一家，对咱们王妃为所欲为？
还有，最关键的，我得提醒你。
全公公，你是七殿下的奴才，不是六殿下的。别说今儿这事儿咱们王妃没做错，她就是真错了，你也得向着她说话，也得站在她这边。
主子永远都是对的，这才是做奴才的准则。
我没见过哪个做奴才的真敢给主子甩脸子看，除非是打入冷宫的妃子。
但七殿下喜欢王妃，宠上了天，你以为你是谁啊？敢给王妃甩脸子？
全公公，我看你也需要看脑子，下次大夫再来给我和贾嬷嬷看病，你也一起诊诊吧！”
德全就一直在院子里跪着，跪着跪着他自己也想明白了。
珍嬷嬷说得没错，他凭什么给月般般甩脸子呢？说白了，就是他打从心里没觉得月般般是分量多重的一个人物，也没真把她当成安远侯府的嫡小姐。
试问，这要是换做月千舞嫁过来，他敢直呼人家大号吗？
是自己太放肆了，也太轻视这个王妃了。
虽然他也是为了离王府好，怕把顺妃和唐家得罪惨了，以后人家联手对付离王府。
可他也忘了，外敌是要被打服才能退的，而不是一味的避让。
以前的离王府就是避让，结果谁都能插进来一脚，连他这个总管太监都说了不算。
现在有了月般般，避让之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避让换成了进攻，来一个打服一个，来两个就打服一双。
谁出手谁就得低头，月般般什么都不怕。
那他也不应该怕！
德全悟了。
他冲着屋子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大声道：“老奴知道错了，今后王妃指哪老奴打哪，王妃让老奴干什么，老奴就干什么。”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他，这会儿，月般般正跨坐在姜重华的大腿上，一根一根地数姜重华的睫毛。
“你说你这睫毛怎么做到的又长又密呢？这也太好看了！你真是完全遗传了锦妃娘娘的优良基因，所有优点你都遗传到了。而且你还完美地避开了皇上长相上的缺点，比如说鼻子不够挺，一笑还有点儿露牙花子。这些你都没随着，你随着的都是优点。
太好看了，真是太好看了。”
姜重华如今都已经习惯了，这小姑娘隔三差五就要耍一次流氓，明明他这张脸她都看过八百遍了，却还是不忘初心地要在他脸上寻找优点。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但为啥这么害怕呢？
这死丫头，能不能不要再玩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