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看看碗里的茶，好家伙，都是茶叶沫子。
好像还都是陈茶，喝起来一股捂巴味儿。
他心里就犯嘀咕了，是王妃对他有意见吗？所以都不拿好茶待客？
他好歹是皇后娘娘指派来的，离王妃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打皇后的脸啊！
不对，这事儿不对！
刚刚王妃说的那些话又回响在耳朵里，这位公公觉得王妃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在一碗茶水上这样小家子气，跟她心灵导师身份不符。
再说，他坐坏了那么贵重的椅子，王妃都没有找他赔。可见王妃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那么既然不是王妃故意的，剩下的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是下人使坏，二是离王府压根儿就没有好茶。
对了！一定是离王府没有好茶。
这位公公觉得自己破解了一个秘密，因为但凡离王府的日子过得好，皇后娘娘也不能把年货给离王府置办得这么齐全。他去采买的时候发现盘子碗什么的都有，还有针和线。
没想到堂堂王府，表面看起来光鲜，实际上过的却是这样的日子。
说句不敬的话，这不跟他一样么！
下面的小太监小宫女都恭维着，但内里的心酸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唉！”这位公公叹了气，跟月般般说，“内务府新来了一批好茶，等奴才回宫之后就着人给王妃送来。反正现在后宫那些主子们也都不受皇上待见，只要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份例留出来，至于其他人的，谁管她们能不能喝得着。
哦对，还有她们的例银，一人嘴里扒拉出来一点儿，也能给王妃凑齐不少，奴才去办。
另外，银炭，衣料，首饰，反正就吃穿用度吧！都给王妃送来。
有本事她们就上皇上那儿哭穷去，看皇上理不理她们。”
他越说越高兴，人也站了起来，“东西应该搬得差不多了，奴才这就回宫去给王妃张罗东西。正好要过年了，各宫各院都有添置，银子也给了不少，不出今日，奴才就着人给王妃送来。”
这公公走了，德全去送的，再回来时就冲着月般般竖大拇指。
“王妃您是真行啊！最开始那太监坐坏了府里的椅子，您没让赔偿，奴才还纳闷，以为您转了性子呢！没想到搁这儿等着呢！不得不说，王妃这招儿实在是妙，敛财的话一句都没说，人家自个儿就往您手里送。您可真是把这项技能练到了炉火纯青啊！”
月般般也不骄傲，只说：“哪里哪里，我也没有刻意引导，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臆想。但既然他有所表示，我也不好不收，那样就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你说是吧？”
“嗯。”德全用力点头，“奴才懂了，王妃之所以没有主动去坑那太监，是因为跟整个内务府比起来，一个太监能拿出来的东西就显得有点儿不值钱了。”
月般般勾勾唇角，“你给我说说，每到过年过节的，内务府能给后宫妃嫔多少好东西？”
德全道：“王妃这个算问对人了，虽然奴才跟着七殿下从宫里搬出来已经许多年了，但奴才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这些事情门儿清。
过年和过节是有区别的，过节要看大节还是小节。一般般的小节，就意思意思给点银子布料什么的就算了。大节会给的多一些，每个宫院都有赏赐，有很多衣裳首饰。
过年给的就更多了，因为蕃国都要向东扶岁贡，一般都会在过年之前一个月送到。
那么过年的时候宫里就会把这些岁贡给分下去一部分。
贡品都是最好的，里头不乏蕃国的稀有物件儿。早年后宫鼎盛时期，后妃们为了这些东西那简直能打破头。谁要是能多得上一匹布料，那尾巴都能翘上天去。
所以您想啊，那些东西有多好。”
月般般可太开心了，“也不知道能给我送来多少，想想就期待。”
内务府的太监没有让月般般失望，当送东西的宫车再次停到离王府门口的时候，德全就感觉这些东西比上午送来的还要多。
当然，整体数量上没有上午的多，可质量和价值却是翻着倍的往上涨。
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这是把内务府给抄了吗？
他问来送东西的小太监：“这么多东西从内务府往外送，没有人打听啊？”
“有啊！”小太监说，“这么大阵仗，很多人都看见了，而且恰逢兰台宫的宫女姐姐来领炭火，还问咱们来着。主管公公说是要送给离王府的，本以为兰台宫会不乐意，可是没想到兰台宫竟特别乐意。不但没有阻拦，反而还帮着咱们把这些东西送出宫。
而且贵妃娘娘那边还有话，说是如果后宫有人在意自己得到的东西少了，那就把兰台宫的东西拿走。只要她们敢要，兰台宫就给。
呵呵，谁敢要啊！贵妃娘娘都发话了，剩下的那些主子就算心里有气也只能憋回去。
哦对了，贵妃娘娘还嘱咐，说这些东西在出宫门之前，但凡有人问，就说都是送到叶家的，千万不能给离王府惹麻烦。后宫的主子们要记恨就记恨叶家，别记恨离王府。
全公公，真没想到，贵妃娘娘对七殿下和王妃居然这么好。”
德全也没想到，月般般的人缘儿真是个逆天的存在。
就这么的，内务府原本要分给各宫主子的东西，一大半都被送到了离王府。
当月般般拉着姜重华清点那些财物的时候，姜重华突然说了句：“与其一样一样往外骗，其实你可以考虑直接住进皇宫去。只要把自己变成皇宫的主人，那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
月般般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但思考一会儿就觉得不行，“那样就太没意思了。白给的东西太容易得到，失去了‘获取’这种行为本身的乐趣。其实除了喜欢这些东西以外，我还喜欢获取这些东西的过程。你就权当是我的一个恶趣味吧！姜重华，人生这么长，日子这么无奈，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办呢？何况当年给你下毒的人还没查出来，现在在我看来，整个后宫都有嫌疑。所以我坑起她们来一点都不会手软，除非有一天真凶水落石出，那我就放过其他人。否则就都给我连坐，谁也不能例外！
对了，快过年了，明日我让白神医进宫去看看母妃。除了给母妃诊诊脉调理调理身子，也带些吃的过去，让母妃也尝尝咱们府上这些好吃的。
后日你随我回趟月家，外嫁的女儿怎么着也得在过年之前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