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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管家吓得碗都掉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自家公子拉远了些,宋安石正蹲在火盆边取暖,拿着铜箸拨弄着里头的炭块,好让火燃烧得更旺盛一些,听见外头的动静,赶忙起身跑了出去。

萧寒烨瞧不出那是什么品种的蛇,见宋安石跑了过来,便问:“可能认得出是什么蛇?”

海东青是捕杀猎物的一把好手,上到天上飞的天鹅大鸟,下到地上跑的鹿和白兔,一旦发现目标,统统都不放过。

它用鹰翼击打着蛇身,尖利的嘴进行咬杀,看样子是要将雄蛇粗犷的身躯给生吞下,宋安石不敢从它口中抢食,只能把目光看向萧寒烨。

萧寒烨捏着海东青的后颈,将它拎起来晃了晃,动作粗暴:“松嘴。”

海东青被人打扰到进食,抬起一双锐利的鹰眼,见是自家主人,虽然极为不满,但知道对方很没人性,自己不听话以后可能都没得吃了,一顿饱和顿顿饱它还是拎得明白,当即乖乖张开嘴巴,把才吞了半个头的黑蛇吐出来。

黑蛇的头近乎要断成两截,有些血淋淋的,身躯还在不断地扭动着。

海东青发出一声尖啸,抬起利爪紧紧钳制住它,直到它奄奄一息,不再挣扎,方才松开利爪,扑棱着翅膀仰起头,似乎很得意的样子,余光却紧盯着蹲在一旁龇牙咧嘴、口水流了一地的两只狼,谨防它们冲上来抢食。

宋安石捡了根枯树枝,翻了翻那条鳞片闪光、花纹醒目的黑蛇,借着廊下灯笼的光,仔细瞧了会,说:

“锦鳞蛇,大多都是夜行性,这种蛇多生于南蛮之地,在这里能见到,估计是有人豢养的。”

萧寒烨皱眉:“毒性如何?”

“不致死。”宋安石道:“蛇毒有致幻作用,只影响于脑子,不涉肺腑,被咬了也只是变得疯疯癫癫而已,死不了。”

冯管家揉揉胸口很是后怕,狠狠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幸好他那么天真善良的小公子没被咬到,要是疯了,可真是天下之大不幸也!

宋安石看了眼沈庭珏,忽而扔掉枯树枝,上前凑了过去,嗅着鼻子要去闻他。

不太熟悉的气息陡然靠近,沈庭珏身体一绷,本能想挥起拳头揍去,未及动作,萧寒烨已经先一步扯住宋安石后衣领,像方才拎起海东青一样拎着他,似笑非笑:“想做什么?”

“……。”宋安石双脚有些离地,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锦鳞蛇喜欢闻合欢花香,尤其是那些被豢养的锦鳞蛇,它们一般会受过训练,派上用场时,饲主便可驱使其寻味咬人,江湖下三滥的招数,并不少见。”

话落,他指了指沈庭珏,意思不言而喻。

萧寒烨将沈庭珏拉到身边,埋首在他脖颈处嗅了嗅,呼吸洒下来,撩得又酥又痒,沈庭珏耳根一红,缩了缩脖子想躲。

宋安石没看出来太子殿下是在借机占便宜,不识趣地出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你只需闻闻衣袖就知道了。”

萧寒烨睨了宋神医一眼,目色微凉,大概写着“你可以闭嘴了”的意思,颇有用完就丢的无情。

宋安石顿觉胸口气闷,自己劝着自己莫生气。

沈庭珏身上确实有股合欢花香,味道浅淡,但对于蛇这种嗅觉灵敏、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动物,一下子就能将沈庭珏锁定为目标。

平日里,沈庭珏的衣物都是由沈府带来的小厮给洗的,从不假借外人之手,洗好晾干后,冯管家还会亲自拿去熏安神香,熏好后便直接放入衣箱里,房间一直有玄虎卫和暗卫把守着,戒备森严,绝不可能有人能进来翻衣箱做什么手脚。

“这院里头没栽种合欢花,沈小侯爷又一直待在这未出院门一步。”宋安石细细思忖了下,猜测道:“最有可能的,便是从别人身上沾到了花香,今儿个可有什么人来过?”

冯管家恍然一拍大腿:“用晚膳的半个时辰前,郡守府的厨娘端来几盘小点心,说是她老家的特产,专门做来给公子尝尝的,送来后跟公子说了会话便离开,临走时差点摔倒,公子在她旁边,扶得及时,虽然没摔,身上的香囊却不知怎的撕拉一声破了,香料刚好扬了公子满袖。”

“那就对了。”宋安石道:“香味肯定就是那时沾上的。”

冯管家想起厨娘对着自家公子热情和蔼的模样,摇摇头,暗道真是人心难测。

尉迟盛带着玄虎卫去抓人,找了一圈没找着,便将正在干饭的郡守直接押到萧寒烨面前去交差。

见到那条锦鳞蛇时,高炳象大惊失色,立马“噗通”跪下:“殿下,这这这……这绝对跟臣没有关系啊!小侯爷金尊玉贵,这就算给臣一千个一万个胆子,臣也绝对不敢做出任何伤害小侯爷的事啊!”

萧寒烨抬脚踹他:“蛇是在你府里出现,那厨娘也是你府里的,孤只需要找你问罪便可,至于冤不冤跟孤没关系,来人,把他拖下去剁了喂狼。”

高炳象瞬间瞪圆了眼睛:“!!!”

操!

作为一国储君,你他娘的就不能讲点道理?

两只狼好像知道自己今晚要加餐,顿时发出一阵兴奋的嗷叫,听得海东青伸出翅膀紧紧捂住脑袋,也听得高郡守耳朵发疼,冷汗直冒,战战兢兢,生怕那俩大家伙突然冲上来撕咬。

他平日里在南四郡嚣张惯了,感觉自己已经够不讲道理了,如今碰上太子殿下,深感自愧不如,内心狂扎着太子的小人,面上惊恐,迅速向前膝行两步:

“等等!等等等等!殿下,殿下您先给臣点时间,臣一定把事儿查清楚了,给您和小侯爷一个交代。”

萧寒烨居高临下瞧着他,不笑时更显眉眼凉薄:“孤为何要给你时间?”

高炳象叩首,语气惊惶又恭敬:“若真相未查明,殿下便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抓人处刑,只怕传出去,有损您名声。”

“你在教孤做事?”萧寒烨踩着他肩头:“出事了不找你这主人家,该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