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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妖魔路 > 第122章 微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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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没有再发生过任何异常。

其实那个女刺客最让我在意的倒不是一系列非常规的伪装和套路,而是她最后使的那一把软剑。由于软剑的套路我只见过一次,我也无法确认女刺客的软剑和那个中年妇人的软剑是不是如出一辙,但仍然觉得女刺客用完闪光障眼法之后的那片细密的剑幕和那个妇人的剑法颇有相似之处,极有可能术出同源,只不过功力上还是有差距罢了。

那个女刺客一副粗豪打扮,看上去是外门高手,实际上却使得都是内家的手法。这场刺杀看上去无惊也无险,但却感觉有意识的在针对我的弱点——我非常不喜欢贴身搏斗,我不擅长这个,也没有人教过我相关的功夫——靠的太近又太致命,还没有反应的空间和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远程的利器我也挺害怕的,比如崔家的“流星赶月”……常规的比武我倒是已经习惯多了,那个妇人的软剑当时着实有些吃惊也有些猝不及防,如今再遇到倒也心中有了定计。只是软剑这条线索,实在摸不清到底是从何而来。我也曾问过胡伯此事,胡伯也说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使软剑的妇人。

实际上,那个妇人上门和我比武时,看上去并无歹意。而今晚这个同样使软剑的女刺客,除了花样有点多有点莫名其妙,但并没有感觉到很强烈的杀念,甚至离去的时候还有点惨淡和狼狈。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昨晚整个过程我都没有感觉到有傀儡相关的东西存在,若只是这般的江湖单打独斗我倒也无所谓。

第二天照常让崔翊君出去逛。凤凰瞧着颇为眼热,说是好久没逛街了,从前就我和她两个人在明镜坊相依为命时,也能时常出去溜达。不过她当着文炼的面却没说这些话,也还记得上次带他们出门便白日见鬼,遇到了大批傀儡来袭。我怀疑她可能认为到了柏岭就不会再有这些麻烦了,说到某样她喜欢的食物时总要问问夏烟有没有在柏岭见过。

夏烟虽然跟了崔夫人很久,但待在柏岭的时候并不多,也没有太多机会离了内院出门,凤凰的问题便大多答不出来。文炼也是如此。凤凰就又去缠着崔妈妈说话,文炼则一直在一旁陪着听着。文炼昨日还颇为憧憬,到了今日便安静了下来。我瞧见他好几回愣愣的出神了。郑初晴给他准备了大量的功课,但见他心神不属,有些无奈,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

我有些忧虑,昨天光想着他过去能再见母亲,定然是好事。今日却忽然想起,崔氏在崔家如今还被拘禁,无论如何都属德行有亏。文炼身份难堪,无法放在台面上,到了柏岭只怕未必会有什么好的待遇,就算崔家人厚道不给他冷眼,但只怕也会有些尴尬。只是这事我也无计可施,天地亲君师,母亲总是要大过师父的。崔氏怜子之心我也是清楚的,想必文炼她能安排妥当吧。

今日我索性就没有给孩子们正常上课,而是让他们讨论起了聚餐时做些什么菜。凤凰顿时兴奋了起来,开口便道:“咱们就先来个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拣时新的。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蜜饯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再来八个酒菜: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樟腿、姜醋金银蹄子。”

我敲了她脑袋一记,笑骂道:“人小鬼大,正经书不好好念,这些个杂书里的说辞倒是记得熟练。”这是《射雕英雄传》中,黄蓉初见郭靖,点菜时说的台词。我当年觉得有趣,便背了下来,实际上咸酸和蜜饯啥的,我也没吃过没见过。我跟凤凰讲这一段的时候,她便哇哇直叫,说是听着就好吃,没成想这丫头和我一样把这些都记下来了。

郑初晴听了也觉好笑,只道她们世家吃饭,也没这般讲究。夏烟也点头道:“将军和夫人也都吃的简单。崔家也向来节俭。”

凤凰颇有些气沮。文炼却向我道:“我在先生这里这么些时日,也知道先生不喜铺张浪费。只是这次难得先生和凤凰请客,先生也许了我二人主持此事。凤凰既有主意,试试也是好的。”

当初卢将军送我这宅子之时,还有两间城南的铺子也挂在我的名下。我总觉得这些东西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平日只让万老头出面去管,这俩铺子也有孝敬送到院子里来。自崔翊君的旧主,那个公鸭嗓送了许多礼物之后,如今家里家底更是殷实。凤凰说的那些个讲究,也并不是多奢侈的东西,无非就是有些麻烦罢了,既然孩子们自己愿意折腾,我也懒得做这个恶人,便由得他们去了。

这顿宴请其实也是给文炼送行,总不能这点事也拂了他的意。我点了点头,对着凤凰笑道:“你去请杨妈妈和小冯兄弟过来,问问杨妈妈有什么讲究,问问小冯兄弟能不能办得到。订好了食材,可以让万当家的去备,但东西到了家里,活可就得自己干哦。做事须知量力而行……”

凤凰拍手叫好,当即便拽着文炼,一溜烟的就跑出去找人了,夏烟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屋里便只剩下了我和郑初晴,她看了我一眼便垂了首,气氛顿时便有些尴尬。我轻咳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还有不少东西想教文炼,不过也没必要这么着紧了。这些日子放松一点,大家多说说话聊聊天也是好的。”

郑初晴点了点头,道:“先生可是决定了也去柏岭么?先生若在,自是万般皆好。”

我略一犹豫,还是坦诚道:“我并没有拿定主意。就算我决定了去柏岭,也并不会马上就跟着文炼一起上路的。”

她微微有些吃惊,道:“那崔姐姐……”

我摇头道:“这些事情都是一码归一码,并不是连在一起的。我若真娶了翊君,也未必会去柏岭。无论我娶了谁,都并不一定会离开这里。毕竟……呃。”我刚想说“毕竟我是娶不是嫁”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便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她却似乎猜到了我想说什么,脸色顿时一白。我只好接着道:“毕竟……翊君自己好像并不是太在意我是不是娶她,是不是去柏岭。她的意思也很奇怪,似乎只跟着我便成,名分无所谓……”

郑初晴却面色更白,顿了半晌才道:“我原先觉得文炼的母亲……未免太不守规矩。如今再看崔姐姐,崔家女子真的是……真的是……”

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感叹和一丝钦佩,也猜到了她到底想说什么。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世家之中,崔家的女子就算不是最出众的,但确是最大胆也最特别的。我心中却还有疑虑,但我觉得这个话题和郑初晴是没有办法聊下去了,观念上必然会有巨大的鸿沟。比如我觉得凤凰年纪太小,又是我亲手养大。但其他人却似乎没这个觉悟,只要我愿意娶,等她及笄或者是先纳妾都是解决办法,心理障碍、年龄悬殊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事。

再比如我觉得崔翊君对我的死缠不放,其他人最难接受其实还是我和她出身悬殊,名分更是荒谬,并不会觉得她对我的中意有些突兀。杨平章便认为就是崔翊君看中了我——而且我猜其他人也都是这么看的。凤凰和夏烟这两个我的忠实死粉,更是认为崔翊君非要跟着我的原因那简直是太简单了。

夏烟认为她一个崔家的婢女能和崔家的嫡小姐能做姐妹实在是太让她紧张和不安了,她看着崔翊君仿佛就像老鼠见了猫,礼数比见我还恭敬周全。我曾经说她是家里的女管家的话也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而且这个过程中,她从来不会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荒诞和不合理,除了她自身难以定位外,她只觉得这事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一点与有荣焉的窃喜。

我想了想,还是道:“我个人依旧不支持这样的行为,你也莫要胡乱感叹了。离经叛道之事,只会让身边的人,关心自己的人,和自己有关联的人为难。崔夫人如今姻缘难谐,卢将军也是前途未卜,未必和此无关。所以文炼此去柏岭,我心有不安。毕竟我只是他的师父,就算跟了过去,也无法给予他合理的身份和地位,他只怕还是会遭受不少的非议和冷眼……”

郑初晴默然,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道:“其实……对于文炼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好的历练。我父亲,其实也是外室所出……”

“啊?”

郑初晴却不再细说,只道:“……你看,我父亲最后还不是继承了房头,练就了罕逢敌手的武功。文炼自幼便有先生这样的名师指点,他日必能成大器。”

我哂笑道:“我平时教他习文更多,武学一道,除了内功,其他大部分反倒都是你教的。”

她只摇头道:“我也有不少东西是从先生这里学来的……”

说到这个我却有些惆怅:“说来惭愧,你跟我学了内功,却没多大进益。”郑初晴先前心心念念想找我学的内功,教了她之后却不知为何进展甚是缓慢。不说两个孩子,崔翊君新学的进展之势都比她迅猛得多,也只有夏烟也是慢吞吞的进度陪着她。我也只能以她们两个都受过不轻的伤,尚在恢复之中来勉强解释这个问题。但……崔翊君前些日子也受过重伤啊……我也曾仔细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始终无法找到她们各人之间的共同点和差异点。如今眼见郑初晴也即将远离,以后再见的机会只怕是不多,这个问题便成了卡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

她微笑道:“先生待我之心,日月可鉴。我学得不好,先生不怪我不成器便好。”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和这份功夫缺了点缘分罢了。”

我仍旧有些不甘,只苦苦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却似并不在意这个问题,朝我罕见的眨了眨眼睛,笑道:“跟先生学了这么些时日,还不知道这门功法叫什么名字……”

我回过神来,也笑道:“本来也没起名字,凤凰说这是咱们李家的独门绝学,就叫李氏神功好了。我觉得太直白流俗,没有同意。凤凰就开始胡乱起名,反正来来去去都绕不开我的姓名,什么“老实心法”、李氏奇功简称“离奇功”、还有“离谱功”之类的,简直就是离谱中的离谱……她把她能知道的带李的词汇都用上了,一堆破名字把我雷的里嫩外焦……呃,把我气的够呛。”

郑初晴听得颇为好笑,掩住了嘴轻声的笑着。我继续道:“我实在气的不行,说能不能不要老带着李字了。她还很不高兴,说不要李那就叫“非李大法”好了……”

郑初晴再忍不住,开始放声笑得直不起腰来,再也没有一丝淑女的姿态。她笑了半晌才醒悟过来,用手臂交叠捂住了自己的脸。又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一双含泪的杏眼看着我,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这名字倒是极贴切……”

我觉得有些尴尬,教这套功法,确实是占了不少便宜了。我移开了眼神没有看她,只好长叹一声道:“我就说了不能教女人吧……我这一世英名就毁在这里了。”

“哥哥!哥哥……咦?”凤凰突然如一阵风一般从外面闯了进来,见我们两个的模样,顿时便有些狐疑。文炼和夏烟跟在后面也愣住了。文炼反应极快,道:“先生,方才我们问过了杨妈妈和冯兄弟,杨妈妈说这些讲究她也没见过,本朝从上至下都崇尚简单节俭,哪怕是皇族也极少如此繁复,或许只有一些民间富户或者大的酒楼里才会如此。冯兄弟说这些个菜有些他都没听过,有些个食材并不常见,听过的倒是弄出来不难。”

我暗笑杨妈妈倒是极明白我的心思,便道:“我再给你找个人,这人可能见过,若他都没见过,那你们也别再折腾了,就按冯兄弟会做的弄吧。”

凤凰果然过来一把搂住了我的胳膊:“哥哥快说,去找谁?”

我指了指东面,道:“去问问隔壁的薛管家,陌上芳菲在江湖上见过的阵仗多,薛管家定然也是见过世面的。”

凤凰眼前一亮,道:“那我直接去找江姐姐问不就行了,江姐姐搞不好都吃过……”

我道:“昨日薛震说江姑娘今日没空,如今应该还没回来。等她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晚了你的食材怕是备不齐了。去吧,我让崔妈妈陪你走一趟。”

凤凰点了点头,拔腿又要跑,文炼一把拉住她,跟我行了个礼才退下。夏烟也行了礼跟着去了。郑初晴似是有些不放心,起身也说要跟着去看看。我见她走了,忽然心头一动,也出门直接上了前院的屋顶坐着。

郑令明上回从我这离开之前,曾说过一句让我至今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小心十三妹”。话说这郑家姐妹也着实奇怪,我记得我头一次见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在树林里遇到“老鬼”的那一晚,郑令昭当时被林骁打伤……呃,这点存疑。当时郑初晴出来救场,郑令明怪她出来晚了,张口就骂。郑初晴也没鸟她。这姐妹关系分明很糟糕。

后来不知怎么的,郑初晴受了伤回将军府养伤,反倒是跟这两姐妹和解了似的,还老帮她们在我面前说好话。然而最终换来的也就是这句郑令明的“小心十三妹”。这句话我只告诉了崔翊君,她们两个虽然有些渊源,但关系并不密切,也肯定不是一伙儿的。崔翊君除了这几日被我派出去了,平日里都和郑初晴在一起的,有什么问题她早就应该告诉我了。如今崔翊君不在家中,凤凰和文炼都脱了我的视野范围,我虽然不相信郑初晴会背着我对这两个孩子做些什么,但总归还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我远远的看着她们一行人去了隔壁,薛震亲自出来把她们接了进了屋子,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不由失笑自己真是有些疑神疑鬼的,不过想着文炼和郑初晴过不了几天便都要离去,索性便打算站好这最后一波岗,仍旧坐在屋顶没有下来。过了一会儿,没见她们出来,却远远的看到巷子口来了一辆马车,看起来颇为眼熟,似乎我曾经在陌上芳菲的院子里见过。看来应该是江浸月的马车终于回来了。

果然,那马车到了陌上芳菲门口便停了下来,从车中当先下来的是胡伯,然后下来的居然是崔翊君!我颇为惊讶,然后又看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从车上下来,一身浅红的衣裙,瞧着像是江浸月,她搀了另外一个同样蒙着面纱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姑娘下来,从身量看应该是怜影。江浸月同崔翊君一起,携着最后下车的那个姑娘一起小心翼翼的往陌上芳菲院子里走。胡伯则直接奔向我家大门,一抬头看到我坐在屋顶,朝我拱手喊了一声“李先生”。

我赶忙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朝胡伯才走了两步,便觉得有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让我微微一愣。我还是问道:“怜影姑娘这是怎么了?”

胡伯道:“怜影姑娘今日表演……失了手,怕是骨折了,还请先生让崔妈妈过来瞧瞧。”

我吃了一惊,赶紧道:“崔妈妈带着孩子们正在贵府上做客。走,我也去看看。”

等我和胡伯赶到时,崔妈妈已经在江浸月的那小楼里了,江浸月和崔翊君应该都在里面。薛震和郑初晴、凤凰、文炼、夏烟都站在外面等着。薛震过来急急朝我行了一礼,然后问胡伯道:“胡伯,这是出了什么事?”

胡伯摇了摇头,面上瞧不出什么,只有那句话:“表演时出了意外……”薛震便不言语了。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都有些担忧,凤凰道:“江姐姐和怜影姐姐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文炼则有些奇怪,道:“十三姨怎么也在?”夏烟则有些担忧,道:“凌音和怜影姑娘身边的檀云姑娘哪里去了,若是人手不够,我也可以帮忙的……”

郑初晴则靠近我低声道:“怜影姑娘除了身上有伤,似乎脸上也有……”

我眉头一紧,脸上有伤那多半就不是失手时伤的了,搞不好是失手之后被人打了。可是,胡伯这样的高手既然在,那多半便不是客人或者外人打的。莫非是陌上芳菲的班主……我转头欲问胡伯,但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又过了一会儿,崔翊君从里面出来了,见了我行了一礼,只说怜影的右臂疼的有些厉害,有大片的淤青,崔妈妈正在施针。她出来是准备回家里给崔妈妈取她的针盒。

我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崔翊君便自行先翻了墙回去了。我略一思索,便拱手向薛震和胡伯告辞。双方客套一番后,我便带着郑初晴和孩子们离开了陌上芳菲。

回到家中,诸人均有些沉默。我勉强笑着问凤凰有没有和薛震打听清楚,凤凰愀然不乐,道:“薛管家说讲究是有的,不过他说的菜式和我说的不太一样……说是每个地方风俗不同,菜式自然也是不同的,然后便跟我们聊起了他在什么地方吃过些什么菜……哥哥,你说怜影姐姐伤的重不重啊?明天她还能来吗?”

我其实也没瞧真切,但瞧着陌上芳菲诸人都有些紧张,想必她伤得不轻。而且若真是被陌上芳菲的高层所惩戒的话……咱们终究也不过只是邻居罢了,就算是不错的朋友,总不能管到人家单位内部去。我沉吟半晌,忽然问道:“丫头,你们见过陌上芳菲的班主是吧?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