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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夭夭一边走手里捏着从土地那里抢来的碎银子,一边想着顺远侯府的事。

老顺远侯和她外祖父是同窗,秦家虽然没有爵位,但凭着家族的根基和子孙们的勤恳努力,在朝中威望极高。

且秦家不止京城这一脉,各地,各行各业都有秦家的影子。

为了巴结上秦家,老顺远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褚夭夭外祖父同意定下这门婚事。

当初秦家出事,顺远候躲得远远的,这么些年来也没提及两家的婚事。

顺远侯爵位世袭三代,这一代只有钟离这一个男丁,而钟离是个毫无建树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眼看着世袭爵位马上到头,子孙又无作为,本想着让钟离找个门楣高的岳家。

这京城圈说大也不大,顺远侯府的事都清楚,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啥都不是的人?

只有王氏这种一直想要女儿给她钓个金龟婿回来的人。

她的出身不怎么光彩,平时的宴会碍于褚明朗四品国子监祭酒的身份不得不请她,却也没有多少人爱搭理她,更不会与她深交。

她自然不会知道侯府表面看着光鲜,内里一团糟絮,只想着女儿要是能攀上侯府,她也能跟着出人头地。

母女俩都认为这是一门极好的婚事,在褚娇娇的有意为之,和钟离爱玩经不住诱惑下,两人一拍即合,滚到了一起。

顺远侯府虽然看不上王氏的出身,可人家把持着褚家,就连秦家的产业都握在手里,又只有褚娇娇一个女儿,婚事若是成了,嫁妆定然不少。

打着这样的主意,顺远侯府应下了这门婚事。

理清楚思绪后,褚夭夭吐出一口浊气,真是……

一个婊,一个狗。

路过巷口夜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褚夭夭驻足看向黑洞洞的巷子,血腥味很淡,却逃不过她的嗅觉。

她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可在这一刻,鬼使神差般的走了进去。

在别人看不清的黑夜中,她能清晰的看清。

在一堆杂物旁停下脚步,这的血腥味更浓。

忽的,一只带血的手突然伸出,握住她的脚踝。

蹲下身,扒开杂物,露出手的主人。

褚夭夭瞳孔一缩,是他……

将人从杂物堆里弄出来,气息微弱,若是再不救治,这人只怕要报废。

褚府不能回,想了想只能弄去土地那里。

“土地快出来。”

土地本不想出来,可全身的疼痛和那几个碎银子被抢走的心痛,告诉他不能任性。

拖拖拉拉从土地庙出来,看到满身是血的玄天璘,比看到褚夭夭时更炸了。

“这,这……”

话都说不明白了。

“赶紧的,再不救人等着吃席呢?”

土地顾不得多问,一挥手,褚夭夭和玄天璘随土地消失在原地。

等眼前清明,三人已到了一个房间。

把玄天璘放在床榻上,土地拿着一瓶药过来,倒出一黑一红两颗药丸。

“红色内服,黑色用水化开敷在伤口上。”

按照土地所说,将红色药丸粗鲁的塞进玄天璘嘴里,又用温水化开黑色药丸,脱去玄天璘身上的黑色夜行衣。

心口位置,拳头大的一块淤青。

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出来的,刚刚探过脉,受了很重的内伤。

除了心口位置的伤,还有两处的刀伤,这些都是皮外伤不足为据,抹点药不出半日就结疤。

顾不得男女之防,将化开的药抹在那团淤青上。

涂好药抬头,才发现自己刚刚有多孟浪,脸上有些微烫。

将穿衣服的事交给土地,她坐到一旁平缓心绪。

等土地给玄天璘穿好衣裳,褚夭夭已压下心底的那份悸动。

也不知他能不能抗下这霸道的药性,毕竟只是个凡人,土地是地仙拥有的药都是仙草仙露制作。

能扛过去,对他来说是个机遇,抗不过去就准备开席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玄天璘依旧跟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

“土地,你这药没过期吧?”

土地暗暗翻了个白眼,“怎么会?”

“那他怎么还没反应?”

没死,也没活。

眼看就要天亮,她还想回去睡个美容觉呢。

“可能体质特殊,没准过一会儿就醒了呢?”

“会死吗?”虽然还记恨他踩了她,像拎小鸡一样拎过她,可她依旧不想他这么死了。

“应该不会的吧。”

土地小心肝在抽抽,祈祷这位可千万别死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啊。

没听出土地话里的不确定,站起身,“既然不会死,我就先走了,你把他随意丢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行。”

走了?这就走了?

万一死了怎么办?

有这个小魔女在,他还能拖个垫背的啊。

内心嚎叫着拦下褚夭夭不让她离开,可他没那个熊胆敢拦住褚夭夭。

褚夭夭在天光鱼肚白的时候回了小院,看高婶依旧在拉二胡,安心的躺进了松软的被窝。

她不知道,她不在府中的这一夜,自家的小命又被人惦记上了。

褚明朗看了一下午的账目,终于看出点猫腻,跑去找王氏理论。

王氏怎么可能认?

“我孤身一人跟着你,为你为这个家费心费力,你怀疑我私吞?我拿着那些银两干什么?我女儿在这,我丈夫在这,我的家在这,我拿那些银钱有什么用?”

一通质问,褚明朗被怼的哑口无言。

王氏说的不无道理,从认识以来,她一直都把他当做心中的神,她的主心骨。

秦家和褚家的家业不说富可敌国,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悄无声息的挪走?

褚明朗现在脑子里一团乱。

“老爷,我虽出生不好,却也知道夫妻一体,一荣俱荣的道理。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挑唆有了分歧,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你的意思是母亲……”

“母亲是您的亲母,自然不会做危害您的事,可她耳根子软啊,被人利用了呢?”

“褚夭夭?”

“您不觉得夭夭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回想着褚夭夭这段时间的表现,的确和以前的她有诸多不同之处。

王氏小声道:“当初我可是亲自查看了,那丫头分明没了气息。三天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这说明了什么?”

“中邪!”

褚明朗不假思索的说出两个字,随即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他褚家能好?

“那怎么办?娘事事都听她的,如今掌家权都在她手中,我们的小命岂不是都捏在她手中?”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她赶出去,亦或者……”

王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褚明朗心神未定,颤巍巍的道:“这事不能急,得从长计议。我……我先回书房想想办法。”

脚步虚浮不稳的走出王氏的院子。

褚明朗和王氏的话自然逃不过褚家祖宗们的耳目,褚明朗他爹顾不得亡魂不得随意扰乱世间秩序的规矩。

再让这蠢儿子蠢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褚明朗回书房的途中现了身。

“跪下。”

黑灯瞎火的忽然听到一声极为熟悉,却又多年未听到过的呵斥声,吓得一个趔趄。

“谁,谁在说话?”

“你老子我。”

“你特么谁老子?我……哎哟!”

褚明朗话还没说完,一个黑乎乎的拳头直击面门。

“我让你跟我称老子。”

“我让你宠妾灭妻。”

“我打你个糊涂蛋。”

“我打你个败家子。”

褚明朗刚开始还想着躲,可这熟悉的打骂声,让他有种情景再现的感觉。

“爹?”

“把王氏给我休了,不然我天天晚上来揍你。”

一顿胖揍,一声警告,打了人的鬼老爹悄然消失,独留褚明朗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嘶~

真疼。

打人的手法,骂人的语气,跟他爹如出一辙,不是有人故弄玄虚,真是他爹?

他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让他爹从地下上来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