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姐在同我说说女子学院之前的事呗，我这女子学院的院长竟然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书院，我就说圣懿皇后那样英明神武的人物，怎的将姑娘们都教成那样了。”
秦氏虽然说话没有给德章王世子妃的面子，但不证明她没有脑子，听着李玉晴这话便知道前头传出来说长公主要对女子学院进行改革的心思是真的。
她当然是赞同的，叫她说现在的女子学院还不如改名叫女子茶话会罢了，她自幼在边城长大，夫家也是武将世家，因着儿子大了近来也接触了不少世家小姐们，还是人人口中称赞的女子学院中的佼佼者，结果接触了之后心中大为失望。
同时也庆幸当初没让府中的姑娘们继续在女子学院读书，瞧瞧他们家表小姐如今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她想起来就觉得腻味。
“当初圣懿皇后可是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一起打下的天下，这些事迹想必殿下肯定知晓，大月初定的时候，圣懿皇后便言当今天下谁言女子不如男？郎君们在沙场浴血奋战，咱们女子们在后头稳定后方功劳也不小。
便是圣懿皇后她老人家手里的那支娘子军也在战场上不知杀敌多少，战事结束之后，圣懿皇后便开办了这女子学院，当初说的是，只要是女子，家中若是有上过战场的，便可以凭军册免费入学，不论身份地位。
那会朝中自然是有大臣们不同意的，但太祖皇帝一力支持，圣懿皇后也是铁血手段，直接问他们是否有不臣之心，杀的朝堂一波血浪滔天，自此便没了不同的声音。”
李玉晴心中喟叹，若是自己有圣懿皇后的权势跟魄力，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纠结了，真真是吾辈女子楷模！
秦氏也叹了口气，“那会只怕是除了实在是顽固的扬州之类的几个州，女子学院都遍地开花了，我祖母曾同我说过，她的母亲那时候，女子们都可以出来做工，或是自己做生意，便是不想婚嫁，缴纳一笔婚嫁税便可单独立户，也是那个时候，咱们大月多了许多女夫子女将军。”
桌上众人都听入迷了，颜都一这个男子都听着觉得热血沸腾的，他本身骨子里对女性就是尊重的，并无那种女子便一定要如何如何的想法，这大概也源于他有一位非常强势的皇姐以及母妃的原因吧。
便是之前心里头有些不满的德章王世子妃都没忍住在幻想若是她生在那个年代，她会去做什么？她本身就是非常有手腕的人，不然怎么制得住那一府的莺莺燕燕，又怎么能应付的了极其刻薄的老王府，可惜她这些手段竟全都只能使在后宅。
便是依格热木也忍不住喃喃道，“那可真是一个极好的时代…”
李玉晴看着众人的反应知道他们心中都有触动，有触动就好，就怕她们已经麻木了。
“是啊，叫秦姐姐说的我竟忍不住感慨自己如何没生在那个时候了。”李玉晴状似无意的说道，然后暗中打量着其他的人神色，见众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便又有了几分底气。
“可不是吗，当时我祖母同我说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会还有不少男子哭着喊着说不公平呢，说为什么男子学院不教些实用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榜上有名入朝为官的，如女子们一般学个一技之长能够养家糊口也是极好的。”
秦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便有一些世家女子们，乔装打扮去参加了科举，竟还金榜题名了，待殿试时一袭红装去了宫内，叫整个朝堂都闹翻了，这女子如何能参加科举？这女子又如何能入仕？
那时候在位是英宗皇帝，英宗皇帝倒是想要秉持了圣懿皇后的遗愿，可终究是没有圣懿皇后的铁血手腕，且当时的皇后娘娘…最初并不受圣懿皇后所喜，虽也是女子学院出来的，但在此事上竟是支持那些朝臣们，公然下懿旨训斥那女状元女子怎可入朝为官，牝鸡司晨狼子野心！”
李玉晴是李家人，自然知道英宗皇帝便是太祖皇帝的孙儿，大月的第三任皇帝，名声一直很好，他的皇后可是纯孝皇后，被众人赞不绝口的至纯至孝女子，经常被拿来做为大月女子的楷模的，果然史书跟现实还是有偏颇，李玉晴暗中想到，自己要是圣懿皇后，说不得在下面都要掐死这个不孝孙媳。
“那女状元没过几日便被投了刑部大牢，便是那女子的家人也跟着吃了挂落，从此衰败了，随之而来的便一些早就对女子学院不满的人，开始对女子学院疯狂反扑，各地的女子学院都被迫关闭了，便是上京的女子学院，也要被迫关闭，还是当时英宗皇帝下明旨说女子书院是皇祖母的毕生心血，不可造次，这才将大月最后一座女子学院保存了下来。
后来大月出外谋生的女子便越来越少了，便是之前做的有声有色的女子们，也不得不隐退幕后了，女子们的束缚也越来越重了，到了这会连咱们上京的女子们都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了，前阵子还听说礼部尚书家的夫人不让她们家姑娘出府呢，便是不得已要出府也要带上帷幔，哎。”
说到这里的秦氏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都说女子何苦为难女子，我看他朱家是魔怔了。”
李玉晴听到这里真的是惋惜的不行，心中对圣懿皇后的景仰又多了几分，可惜这大好的局面被一些内心狭隘阴险的小人给破了。
“听秦姐姐这么一说，我麻将都不想打了，只想着恢复咱们女子学院的往日荣光！若是能将女子学院开满大月每个州府，让天下女子，哪怕是平头百姓也能有学个一技之长，那这大月女子们岂不是轻松自在许多。”
德章王世子妃听见这话，想了想自己捧在手心里十多年的女儿，她是极疼女儿的人，女儿最近也在相看人家，她教的最多的便是孝顺公婆，要学会忍耐，女子本当柔顺恭从些，她出嫁的时候，母亲也是这般教她的。
这会子听完秦氏的话，她突然想起来当年祖母跟她说的话。
“难不成咱们女子生来这个世间，就是为了听从他们男人们的不成？这老天爷就是将女子们生成男人们的奴婢了吗！”
那时候她只觉得祖母是老糊涂了，可这会想起祖母那时的神色，德章王世子妃这一刻竟然诡异的同她那故去许久的祖母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