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族长确实不同凡响，难怪卢氏能一直绵延至今依旧盛势，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想要同当地家族或是当地商贾合作，可是商贾重利，我一直思索着要如何平衡几方关系。”李玉晴先是赞扬了一番卢族长，而后又抛出自己确实是有要合作的意向，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要卢族长自己说出如何制衡自己的方法。
卢族长微微拱手，内心想着，这位长公主殿下，倒是行事老练，如今是他们卢氏想要搭上商部这艘大船，少不得要许以重利出去了。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着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殿下何须担心，商贾如何重利又岂敢在朝廷的厂子里头动手脚，若是真有胆大包天的蠢货，按照律法行事即可，到时候殿下狠杀一批，定然能镇住他们。”
哼，李玉晴心中冷哼，这老狐狸在这扯什么呢，当利益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莫说是朝廷律法，便是皇帝他们也敢拉下马。
她可不想惯着卢氏，没有卢氏还有汪氏程氏郭氏，可卢氏没有自己松口，想沾个一星半点的那是不可能！
李玉晴眼睛都没抬，端起案边的茶盏，只看着手中的茶盏冷淡的开口道，“卢族长既然没有诚意，便作罢吧，这银子跟矿也只管带回去就是。”
照理说谈事的时候，大多都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你来我往的拉锯几番，谁知道李玉晴如此直白，上来便是你不跟我摊底牌我就掀桌子了。
见李玉晴这样说，卢氏族长倒是还能稳的住，只几句话就知道这位殿下是个喜欢打直球的，当即就开口道，“还请殿下恕罪，卢氏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工厂开设一应费用皆由的卢氏所出，除却商税之后，所得利润皆与商部五五分成，工厂附设的希望学院等一应事由也皆由我们卢氏所出。”
“只看你们卢家的诚意了，若是开出我满意的筹码，我保你卢氏凭着这些能成为中州第一世家。”
李玉晴也懒得去拉扯，直接就献底牌了，又不是她去求着卢氏合作，这就看卢氏的诚意了。
中州没有港口，但中州是平原，路好修也好走，中州也算是大州府了，汪氏王氏甚至崔氏都有分支在中州，卢氏也是大族，但跟这几个世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些，是以李玉晴这最后一句话，实实在在的切到了卢氏的软肋了。
“四六分，一应花费人手都由卢氏出，货物售卖也由卢氏负责，卢氏只拿四成就够了。”
“琉璃等秘方不会交到卢氏手中，到时候工部自然会派工匠去工厂，卢氏也莫要去打探，若是方子泄露了，我皇兄性子想必你们卢氏也是知晓的，便是与开国皇帝也是差不了几分的。
工厂的一切财务状况，会由商部跟你们卢氏共同派人管理，一切账目都必须对商部公开。且，日后商部拥有对工厂的绝对处置权，产品如何销售也需要按照商部的章程来。若是卢氏能接受，我这会就可以签下契约，我能保证十年内在中州只有你卢氏能开这些工厂。
不过，我只能给你们卢氏五个种类的工厂，”
十年，这是李玉晴的底线了，她不可能让某个家族一直掌控这些产业的，五个种类的工厂，十年，足够卢氏成为中州第一世家了。
就光琉璃厂的收益，都足以让人眼红了，若不是李玉晴这会到刺州来了，若不是程尚之那头连连说着他虽是商部尚书，但是许多事情还是不能做主的，这会子怕是不知道多少家族都舞到李玉晴面前的。
难道其他世家不知道其中的利润吗？难道就卢氏能想到这一点吗？
当然不是了，只其他家族都还抱着观望的状态，而且这会都快临近过年了，向来有什么事情都很少会放在年底去做的，卢氏这会又正好有卢刺史这个桥梁，便直接登门了，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
李玉晴提的条件算不上多苛刻，但是卢族长还是想再谈一下。
“殿下不必担忧，我卢氏虽不算什么大族，但是族中也有一二人手，便是再多一些工厂，人手也是够用的。”
“嗤，五个品类罢了，又不是只开五个工厂，中州这样大的地方，哪个郡县不能开几个厂子的？到时候只怕你们卢氏觉得摊子太大了收拾不过来了。”
“若是卢族长觉得可行，今儿便将这契书签了，也快过年了，省的耽误卢族长回家过年不是。”
谈判的时候，若是一方的实力处于绝对实力的状态，那么谈判就会顺利到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程度，他们不需要去博弈，也不需要去拉扯，只将自己的需求摆出来，就可以了，就是这样简单。
二人交谈妥当之后，便是刘侍郎来拟契书了，直至天色暗下来，阖府都掌灯了，才堪堪将契书拟好。
用过晚膳之后，李玉晴亲自将卢氏众人送出成王府。
因着快过年了，李玉晴也想安静点过个年，便商议着这个消息年前不要放出去，卢氏更是巴不得永远都不透出去这个消息才好，双方达成一致，李玉晴心满意足的准备过年了。
忙碌了这段时日也确实累，正好今日秦无衣替她去固河郡巡视进度了，顺带也将卢刺史喊回来过个年，总不能都快过年了，一州刺史还得蹲在固河郡吧。
腊月二十，离过年只有十天了，上京的年礼又是流水似的送了过来，李玉晴也准备了许多东西送回了上京。
叶安宇长这样大，还是第一次没有在李玉晴身边过年，若不是众人拦着，李玉晴也不肯他往返奔波，这才没有出发来到刺州。
李玉晴也想儿子了，写了厚厚的信送回去，待看到叶安宇信上写，冬日寒梅火红，却不见母亲踏雪赏梅的字样，老母亲心酸的眼泪差点就没忍住。
倒也不是说多矫情，只是有些情绪在这种特定的节日气氛里，总是会被无限放大，华夏人民骨子里对于团圆的渴望对于亲情的依赖，更是让人每逢佳节倍思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