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将听闻这话，铁血一般的汉子也是当场洒泪了，“将军，孟吉星那小子，不是人！是畜生啊！
他自来军中十数年，就跟着秦大将军了，二人一同长大的情谊，又是多番的出生入死的陪伴，那畜生，说是夫人诞下了嫡子，邀请阖府去喝满月酒，大将军跟二将军带着夫人们便去了。
谁知道那宴无好宴，呜呜呜呜”
那副将说到这里，忍不住悲痛，掩面哭了起来，话都说不完整了。
秦无衣没有开口催促他，只掩在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攥着，好像只在一瞬间，那个阳光意气的少年将军就不见了，如今的他像一柄随时要出鞘嗜血的锋利冷剑。
那副将痛哭了一会，又接着说道，“那畜生在酒菜中下了迷药，当夜去孟府喝喜酒的兄弟们，全都，全都命丧黄泉了。
就在当夜，那畜生假传大将军的旨意，说是大将军在孟府赴宴，只临时要换城防，大开城门，竟是领着那些蛮子们大摇大摆的进了边城，那些蛮子进了边城便直奔府上。”
副将双目通红，似充血了一般，眸子中满是仇恨，“那夜，下将随着秦老将军在军中，是以躲过一劫，但将军府中夫人少爷小姐们，连同下人们，都被一把火烧尽了。
连尸骨，都收不到了。”
那副将说着，滚烫的热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秦无衣听到这里，身形一顿，那颗痛的快要死去的心，好像又被重重的敲了一记重锤，只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他用力压了压，依旧一言不发，只周遭气息又冷了几分。
“我父亲在军中，又如何出的事？”
“秦老将军在军中，听闻突然换防，便觉得不对，当夜亲自带着一队亲兵自城门口查看，谁知道那孟吉星，竟是提前在城门处布下了陷阱，纵然大家拼死相护，老将军还是后背中了一箭。
那箭头上抹了剧毒，老将军当夜就不行了，只临去前还细细的安排了如何御敌。只恨那孟吉星早就策反了几位将军，竟是当夜就带着许多人反叛出去了，下将无能，连老将军的尸骨都未能护着啊！”
说到这里的副将，好似再也没有力气将身子挺直了，他趴在地上，哭的像是世界上最伤心的小孩。
秦无衣张着那双幽暗阴森的双眼，看着天边的那弯月钩，无尽的仇恨尽数被他细细咽下，浑身上下的血都好似被仇恨灼烧着。
“将军起来吧，将将领们都召集到一处，我要知道如今边城的具体情况。”
那副将见秦无衣面无表情眼神阴狠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痛，只连连应是。
如今的边城确实情况的确很糟糕，也不知道那孟吉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是策反不少的将领，城防图都被西洲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才节节败退，且今年天气冷的早，西洲那边如今已经开始下雪了，粮食都不够吃了，是以那西洲人如今异常勇猛，哪里是多年不经战事的边城士兵能抵抗的。
秦无衣的脸色越来越黑，如此一来在朝廷大军未抵达边城之前，只能以防守为主了。
西洲来犯，秦家满门被屠的消息这会已经在上京流传开来了。
李玉晴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就心下一沉，秦无衣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正准备亲自去秦家看看他，就听闻他当天就赶去边城了，据闻当时胸前血迹斑斑，显然是吐了血的。
如此一来，李玉晴心中更是忧心了。
听闻边城战事起，连忙同程尚之商议，加紧开办纺织厂，今年棉花推广的不错，倒是丰收了，如今天气寒冷，她想着替边城的将士们多准备些御寒的衣物也是好的。
程尚之自然也是同意的，于是松江县便一口气开了四家纺织厂，扬州也增设了许多纺织厂。
许是为了安抚扬州城，圣上将琉璃厂的一些工匠分了一部分出去，到扬州也开设了一个琉璃厂。
琉璃厂利润极高，便是李玉晴也知趣的没敢去插手。
见李玉晴忙着给边城将士们筹备御寒衣物，德展世子妃也跟着在后头捐衣捐物捐粮食的，带着贵族女子学院的女学生们为着搏一个好名声，也一同跟着捐。
那些贵族官家女眷们不能装聋作哑，只好跟着一块捐，倒是捐出来好大一批物资。
半个月后，大军终于到了边城。
圣上封镇国公世子为此次的统兵大元帅，又将秦老将军一等将军的职务封给了秦无衣，让其领着边城的大军。
余下一应官职各勋贵世家或多或少都有分到一些，只除了英国公府威远侯府还有承德伯府。
英国公府跟承德伯府算是没落了的，也就算了，只威远侯府，也算是重权在握，这次当着圣上的面亲自开口想为自家子侄安排个右锋将军的职位都被否了。
只说威远侯府在上京调度军队，责任重大，他怎么忍心还派出宋家子侄去战场上搏命？
其他人当然乐得见宋家的人安插不进来，不然那战功宋家自然是要分上大头去的，便纷纷附和着文成帝，将威远侯挤兑的话都说不来。
又有镇国公世子压着，到最后竟是真的一个人都没安插进去，气的回家折断了好几只笔。
就算是军队调动，也有镇国公负责，他这个兵部尚书倒是像个挂名的一般。
原本粮草一应物资都该由户部同他商议之后再开单子，由兵部跟户部一同送去前线。
只这会那老匹夫，直接跳过了自己，直接去跟镇国公商议了，偏文成帝也乐见其成。
他哪里敢跟镇国公直接对上？
好容易有战事了，他宋家好容易得到个机会，结果机会就在眼前，他愣是一点子油星子都摸不上，可不是将他给气坏了。
这会越发惦记起李玉晴来了，倒是还惹出了一桩大事。
待方元帅领着大军到了边城之后，那西洲也增兵了，只秦无衣完全无畏，待着五千骑兵，竟是直冲那西洲的王账。
西洲如今的领兵人是西洲王的二儿子，也是母家实力最强的儿子，只待将这边城拿下就要确定继承人的位置了。
在这段防守的日子里，秦无衣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仇恨，任凭西洲人如何羞辱辱骂，只死死的守着剩下的边城，一边暗中打探敌情，重新布置防线。
只待大军一到，便决定擒贼先擒王，第一个拿这西洲二皇子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