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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钟晚的沉默中,我继续说道:“其实在广袤的空间里,能和你相遇一次,我真的感到非常满足了。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本就碌碌无为的我,能被你称呼一声朋友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如果还要再说一件比这更幸运的事情,可能就是,至少有那么几秒钟,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所以,我真的很好。”

钟晚的声音有些愧疚:“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我看着手中的杯子,顿了顿回道:“我曾经认为我们是有相同境遇的人,可仔细想想,我和书婧连面都没有见过,而你不同,你拥有过一段非常铭刻的回忆。所以,站在你的立场去想,我应该去照顾你的情绪。但是好可惜啊钟晚,迟来的阳光救不了枯萎的花,”

钟晚低下头,回道:“两个人痛苦,不如让一个人痛苦,陈夕,我不想再去伤害你了。”

我麻木的心还是被刺了一下,很疼,可疼的同时,我又笑了出来:“留下你和放下你,我都做不到,所以你说的让一个人痛苦,是指我吗?”

我知道钟晚需要时间去回答我的问题,我没有去打扰她,只是拿起她身旁的包包,从里面找到了那个燃油打火机。它很精致,值得收藏一辈子,我猜想,如果这么精致的打火机弄丢了,失主应该会非常的遗憾吧。

我用它点起了一根香烟,这应该是我第二次使用它,强烈的煤油味让我忍不住皱眉,可我依然狠狠的把它吸进肺里。

此时的房间里,充斥着烟味,煤油味,还有厨房的柴火味,三种味道混在一起,熏的我睁不开双眼,甚至连鼻子也开始配合它演戏,矫情的酸了起来。

吸了两口烟,我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其实也不傻,很多事情一想就能明白,半夏这个名字,应该就是纪念你和那个男人最美的校园时光吧?”

不等钟晚回答,我又说道:“你做事这么认真,却让杨淼一个人去签订合同,而且又对那条短信避而不谈,我猜那条短信跟你有关系吧?”

在钟晚惊讶的眼神中,我确定自己的猜测,同时依旧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我还自豪的以为,帮半夏拿到了三块电子屏业务呢,搞半天空欢喜一场,不过这让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不是坏事,我也接受你的帮助。你看,我是不是成长了?但我仍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去认真的学习,多看看书,多去思考破立的未来,多孝敬孝敬自己的父母,所以,钟晚。。。”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光我所有的力气,平静的说道:“救赎之路,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瞬间的安静,只保持了几秒。在这几秒的时间里,我所看见的世界渐渐的变成了灰色,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以及时而飞过的蝴蝶,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死气沉沉。

我在此刻已经不会抱有任何的希望,因为我知道,不是我不想陪她走完救赎之路,而是钟晚走不出她的过往,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所以在我听见那一声“好”字之前,我就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院子外。

我盯着悬空在天上的小鸟看着,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那是风筝,它们在天上小的只能看见一个黑点,让我辨认不出它们的形状。但我知道,所有风筝的心愿,都是想要逃脱那一根抓在人手上的丝线,可是,能被人所看见的风筝,永远都被丝线所束缚,看不见的,已经摔碎在无人留意的废墟里。

厨房传来动静,是张叔和张嫂,他们端着两盘荤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我起身去帮忙,在接过张嫂手中的香肠时,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用欢快的语气对钟晚说道:“快闻闻,香不香?”

钟晚伸了伸脖子,浅浅的闻了一下,我又把张叔手中的腊肉端了过来,钟晚看了我一眼,又闻了一下,我保持着欢快的表情把盘子放好,接着走进厨房去盛饭。

我先把张叔张嫂的饭盛好,然后又去给自己和钟晚盛饭,钟晚起身不想麻烦我,可我把她按在座位上,告诉她我知道她的饭量。

在我端着两碗饭,从厨房走到堂屋的时候,我听见张嫂对钟晚说:“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哪像我家这个老张,刷个碗都不干。”

张叔在桌子下面踢了踢张嫂,张嫂立马喝道:“你踢我干嘛?”

张叔被骂了一句,只能尴尬的招呼钟晚吃菜。而张嫂却认定了我们是男女朋友,我看出了钟晚的窘迫,忙走进堂屋对张嫂说道:“张嫂,你看我俩般不般配?”

“般配,那肯定般配。”张嫂说完,便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也陪着张嫂笑,仿佛把她的情面话,当成了长辈们的祝福,我发自内心的开心,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认为我和钟晚是般配的。

“可惜我俩不是男女朋友。”

“啊?”张嫂又疑惑又尴尬的盯着我俩看了看。

“吃个饭,怎么那么多话。”张叔趁机发挥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为了让气氛看起来融洽,我忙夸起她的手艺:“张嫂,这腊味真不错,回头教教我,我回去了自己腌着吃。”

“嘿嘿,好。。。好。”

乡间的饭菜非常可口,无论是蔬菜还是肉,吃起来都无比的新鲜。唯一不好的是,我没什么胃口,却还要装出一副总也吃不饱的模样。

饭后,我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便帮忙收拾,却被张嫂阻拦,张叔也在一旁附和着,他提议,要带着我和钟晚去看看他们家的牛,于是,我们便跟着他,走到房子后面的田里。

他指着拴在树下的耕牛说道:“我家有两头牛,老牛已经耕不动田了,这个小牛,厉害的很,我带你们去瞅瞅。”

这个时候,我和钟晚的心态发生了转变,原本对牛还抱有新鲜感的钟晚,突然就失去了兴趣,而原本对牛没有兴趣的我,却想要去摸一摸它。

我们跟在张叔的身后,等到他解开绳子,这头牛哞的叫了一声,我拾起地上的干草喂它,它对我甩了甩耳朵。

或许是喂牛吃东西的行为吸引了钟晚,她也学着我从地上拾起一把干草,小牛也对她甩了甩耳朵。

“可以骑吗?”钟晚问了声张叔。

“最好不要骑,它身上臭烘烘的。”

我把外套铺在牛背上,摸了摸小牛的前额,它又朝我哞了一下:“张叔,把绳子解开,我小时候在乡下放过牛。”

张叔笑着回道:“看你小子,小时候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感慨,对着牛说道:“曾经,我也是个有趣的人。”小牛的眼珠子看着我,又对我哞了一下。

在张叔解开绳子的空隙,我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段树枝,然后把枝丫上的树皮撕了下来,当作绳子,一头拴在树枝的末端,一头栓起地上的干草,当我做完这一切的之后,便来到钟晚的身边说道:“你坐上去的时候,不要乱动。”

“我怎么坐上去呢?”

我看了附近也没有可以踩的东西,索性在牛的身旁,单膝跪地,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踩上去,我扶着你。”

钟晚犹豫了一下,在我的催促声中,还是踩了上去,她很轻,我也毫不费力的把她托到了小牛的身上。

小牛感受到背上的重量便哞了一声,钟晚被这一声吓的不轻,我赶紧摸了摸小牛的前额,哼着小时候的放牛曲,渐渐的,小牛不安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我把刚刚的那根树枝递给钟晚,让她拿在手里,钟晚心领神会,立马就知道这根树枝的用处,她像钓鱼一样,把干草甩到了小牛的面前。小牛看见眼前有一把干草,本能的向前走去。

“这根树枝就是方向盘,你如果觉得它走的太快,就用干草打一打它的鼻子。”

钟晚点点头,按照我说的去做,而我也牵着牛鼻子上面捆的缰绳,带着小牛往前方走去,在这片开满了油菜花的田野里,我们此刻,就像一对放着牛的青梅竹马。

我甚至觉得,如果我和钟晚真的生在这座镇子上就好了,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我们一起奔跑,一起探险,一起长大,最后我告诉她,我喜欢她,她也告诉我,很喜欢我,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我嘴角藏不住因为幻想而升起的笑意,可内心的酸楚时刻的刺激着我,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幻想,在这座被大山环抱的镇子上,有风亦有月,有满天星河,有绿水青山,唯独不会有那个也喜欢我的钟晚。

我苦涩的笑了笑,感到嘴巴很干,便停下脚步,蹲在一条小溪旁捧起了清澈的溪水,喝了起来,这一口冰凉的溪水让我稍微舒服了一些。

等到我站起身的时候,发现钟晚正看着我,我摸了摸鼻子说道:“小时候经常去乡下玩,这种小溪的水不会喝坏肚子。”

钟晚摇了摇头,回道:“你眼睛红了。”

“。。。”我搓了搓脸,不想承认:“风吹的。”

为了彰显自己的洒脱,我还从路边摘下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草根处有很淡的甜味,就像乡下的溪水一样,它们都是甜的,只有我是苦的。

往前又走了几步,我在田野中发现一颗长势非常高的油菜花,花穗饱满,我心生喜欢,便沿着田野的土路走到它的面前,我把它折了下来,又跑回钟晚身边,昂着头把它交给钟晚,可正午的阳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过来,让我看不清钟晚的脸颊,不过这倒无所谓,反正那也只是一朵油菜花罢了。

“还要骑吗?”我看着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问道。

“还想骑一会。”

我指着一个方向回道:“往那边走吧,可以近距离看看山。”

“好。”

我们吹着乡间的风,来到了那座山脚下,实际上距离山脚还有很远的路,此刻的我们站在一条湍急的河流旁边,这里远离村庄,阳光甚好,静下心去看一看河流与岿然不动的山体,让人很容易进入一种特殊的意境。

而此刻的我,却觉得,如果是刚刚结束一场暴雨就更完美了,因为我曾见过雨后山体升腾而起的白雾,就如同仙境般缥缈。可惜的是,今天过后,即使每天都有这样的景象,也没有人和我一起欣赏了。

我不自觉的看向牛背上的钟晚,此刻的她,看着山体有些入迷,而我却看着钟晚有些入迷,就在我们双双入迷的时候,突然一道类似枪响的声音炸起,我在乡下待过,知道很多农户喜欢用自制的土枪去打野鸡,可这突然到来的枪声却惊动了钟晚身下的小牛,正当我要抓住缰绳安抚它的时候,小牛不安的哞了一声,立刻狂躁起来。

我离的太近,正好被它撞倒,而我来不及用手撑地,便听见钟晚惊呼的声音,她此刻正被狂躁中的小牛甩了出去,而她跌落的方向,就是我们面前这条湍急的河流。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紧随而来的就是钟晚落水的声音,我来不及思考,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可湍急的河水,已经把钟晚卷到数米之外。

我像是发了疯一般的追赶着钟晚,只用了数秒的时间,便追了上去,下一刻,我也不想去思考如何正确的去施救,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这里不是苏州的护城河,湍急的河水让我在落水的那一刻,便失去了行动力。

可我仍然用尽所有的力气,死死的抓住了钟晚:“把。。头伸出。。水面!”

“陈夕。。”

“按。。我的。。肩膀。”

我说完便憋住一口气,而钟晚也在这个时候撑着我的肩膀把头伸了出去,我在水下听不见她的声音,但可以感到,她已经呼吸到了空气,并没有因为呛水而窒息。

可我却在水中,渐渐的失去了力气,我咬住钟晚的衣服,用头顶住她的身体,可只游了一下,我就没了力气,好在这个时候,我肩膀上的压力消失,我趁机抱住钟晚,把头也伸了出去,来不及去睁开眼睛,鼻子跟嘴巴就开始同时吸气,此时,我才听见钟晚惊慌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睛,快速的看了一下四周,顿时绝望到脸色发白,因为离我们只有数丈远的地方,就是一个断层,我不知道这种类似瀑布一样的断层有多高,只知道,我们已经被卷到了河流的最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