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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一阵抽痛,这种痛来自于灵魂上的撕裂感,像是有一双巨大且无情的手把我当成一张旧报纸从上往下撕开。

我抑制不住的头疼,只能靠着不断的敲打来缓解这种症状,我突然想起之前简薇坐在车里曾哼唱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我偏执的想要知道这是哪一首歌的旋律,我让蔡子明打开音乐软件,在歌曲库中不断的切歌,终于蔡子明也忍受不了了。

“哥,你给钟晚姐打个电话吧,你们俩根本谁都没有放下谁。”

“当初你们所有人都劝我放弃,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这件事你不能怪我们,这得让钟晚姐自己告诉你。”

我的脑袋快要炸了,不断的敲打已经无法缓解我的头疼,我狠狠的将拳头砸在桌子上,这个举动惊吓到了蔡子明,可他仍然胆怯的站在我的身旁,似乎下定决心不会给我透露任何事情。

“蔡子明!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陈夕哥,如果你知道一个女人明明爱着你,可你还拿着她是别人的女朋友来逃避她爱你这个事实的话,我觉得你真的没有必要去美国找钟晚姐。”

蔡子明的话让我僵在原地,这不正是我当初捧着书,在心里质问昭阳的问题吗?

他继续说道:“陈夕哥,我想替钟晚姐问你一个问题,无论你们之间有多么大的误解,难道她的心比不了一个解释吗?解除误会之后才愿意继续相爱,这到底是多么廉价的爱情?”

蔡子明说完居然走出了屋子,我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他的话让我彻底清醒了过来,这个时候我确实该给简薇打个电话。颤抖的拿出手机,我将它贴在我的眉心处,嘴里不断的祈祷,希望简薇没有将我拉黑。

终于,我鼓起勇气给她拨了过去,在等待接通的几秒内,我甚至屏住呼吸,生怕下一秒传来的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一声“嘟”的声响传来,我紧绷的情绪得以舒缓,可接连好几声的“嘟”音,又让我担心简薇不会接我的电话。

好在这些顾虑都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简薇接起了这通电话。这一刻的我脆弱的不像男人,所有的情绪都哽在喉咙,我艰难的说道:“我不要你去美国。”

这句话的语气太像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了,理智告诉我,简薇不会喜欢我的无理取闹。可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她轻柔的笑声,我知道她又开始用大姐姐的身份跟我说话了。

“你可以听话一点吗?”

“你只要不去美国,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回省城吧。”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了,我也想为你做一些事情。”

“简薇,我们之间太缺少沟通了,至少你得给一次我跟你沟通的机会,你不要去美国,你一点都不喜欢美国,我不在乎你要为我做什么,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好好生活。”

“那你现在陪我聊聊天好吗?”

我从座位上起身,下一刻就想冲出这间屋子:“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去找你。”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就在电话里聊吧,我们好像都没有煲过电话粥。”

我一点都不想在电话里和她聊天,我需要见到她的人。

但简薇非常坚持,我只好失落的坐回椅子上。

她还是那个问题:“陈夕,你了解我吗?我想听听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便对她说道:“你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人,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甚至不需要别人去心疼。可是你越这样,我就越想心疼你,因为你的背后空无一人,你所经历的,那些最难熬的日子里,全是你自己扛下来的。但是这些也全都是你熬不起的苦。。。”

我越说越心疼,以至于我哽咽了,我的眼中全是她蹙着眉,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无助的去找寻有没有一辆能带她去往天空之城的车辆。

简薇也似乎哽咽了,我听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的回道:“我以为你只能看见表面光鲜亮丽的我,你知道吗?最难熬的就是你不要我的这些日子。”

“我没有不要你,那天晚上是我拼了命的想要去挽留你。。。”

“陈夕,谢谢你之前给我的偏爱,只可惜我等待的答案又一次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

“。。。”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那么难过了,因为是你让我知道,原来分手后也可以有人倾尽所有来爱我,陈夕我们是因为爱情分手的,不是因为误会对吗?”

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坦诚的去谈论分手这个话题,可这样的话题一旦双方都坦诚下来,便会引来如潮水般的思念,更把我最后一丝清醒也彻底淹没了。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的声音像一把插在冰冻里的剑,被生生拔出来时所发出的铮铮声。

“我不能告诉你,我怕见了面后我就不想走了。陈夕,等你不再为自己的人生迷茫,等我做完要做的事,我们再见面好吗?”

“。。。”

我还未反应过来,电话那边便传来了盲音,我立刻回拨过去,简薇也不再接我电话了,正当我想满世界去找简薇的时候,发现蔡子明已经站在了门口,他丢掉手中的烟头,走了进来。

我看见他买了两瓶白酒,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喝酒,蔡子明看出我的情绪,他摁住我的肩膀,我还未从动荡的情绪中挣脱,便听见蔡子明对我说道:“陈夕哥,你别去找钟晚姐了,钟晚姐做事一定有她的理由的,你到底为什么留在苏州,你以为钟晚姐不知道吗?可是她从来不干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茫然望向蔡子明,他很少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一次,我却能感受到,这并不是谁教他这么说的。

蔡子明看着我,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们都让钟晚姐来劝你,可是她说,她不能剥夺你爱一个人的权利,这也是你曾传达给她的道理,你说在这个世界上,爱情本就应该多样化的,我们不能用对错去定义爱情,钟晚姐帮你这段话又修饰了一遍,她说,我们只能用不对等去定义爱情,不能在一起,不是谁错了,而是有一方付出的感情无法匹配另一方。”

“她一直在等的答案,是你那颗坚定不移的心。可是陈夕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你的前女友了?”

我在麻木中,坐到椅子上,这种瘫软的状态,想必蔡子明也不需要等我亲口承认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花生,又拿来两个杯子,我听见白酒倒进杯子里的声音,哗啦啦的声响,像是一阵下课铃声。

我把辛辣的白酒倒进嘴里,眼泪终于被呛了出来,我搓着脸,一直咳嗽,直到我稍微好了一点后,才发现蔡子明一直看着我。

我有些无可奈何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你可以等。。。”

“我受够了有话不说,你直接问,我不需要冷静,凡是需要时间回答的问题都是在权衡利弊!”

“天空的城开业那天,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去大连吗?”

“一定会!”

蔡子明的目光有些黯淡,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端起面前的白酒瓶又将杯子倒满,说道:“我会带着简薇一起去。”

“可是这样不会更加伤害书清吗?”

“无论我和她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不能漠视她对我的好,我们的相遇是错误的,但我不后悔与她相遇,我们的执念都太深了,可我们彼此陪伴的时间又太浅。我永远都不想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可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爱上书清,正是因为我太自私了,我总是认为自己爱而不得,所以我才想填补书清的遗憾。”

说完这句话,我再次将白酒倒进嘴里,我想让酒精在我体内点燃,把我心里的不纯粹煅烧干净。

蔡子明看我这样喝酒,有些担心,可我们的话题必须进行下去,他问道:“陈夕哥,你从大连回来后,有想过等书清吗?但是你现在一定特别想等钟晚姐从美国回来吧?”

“我要去找她!”

“可是钟晚姐不想你去找她。”

“你不懂。。。”

“是你还不懂。”蔡子明将我的话打断,他看了我很久,才又对我说道:“钟晚姐之前等的是你坚定不移的心,现在等的是你心里真正的选择!你不敢让书清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可当有一天你发现书清非要与你共同抵御那些外界的阻力,你是否又要丢下钟晚姐呢?”

“我。。。”

“陈夕哥,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去见前女友的,你觉得我无情也好,可是我已经爱上杨淼了,我可以对不起一个人,但我不能伤害两个人。”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将自己的情感同等份的划分出来,总有一个人占据了你大半颗心脏,然后另外一小半会慢慢的被蚕食,直到你的心里只留下一个人,这是钟晚姐曾告诫过我的话,我心里的人是杨淼,钟晚姐心里的人就是你。”

“陈夕哥,我们喝酒吧,醉生梦死时,眼前就会出现你最想看见的画面,那个画面里的人是谁,那你心里面的人就是谁。”

我们的对话止于此,为了能够见到蔡子明描述的画面,我不断的将酒倒进嘴里,可这些酒似乎并没有将那副画面呈现出来,我为此感到沮丧,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我需要跳进护城河里,既然醉生无法让我得到答案,那我就梦死过去,我非要在弥留之际看一看自己的心,到底还能不能再变回纯粹。

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蔡子明却将酒杯凑了过来,我看见自己杯子里还留了一点酒,便想着与他喝完,但蔡子明似乎不愿放过我,他仰头喝完酒,再一次把酒杯凑了过来,我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不能再喝了,可当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中,已然将那杯白酒端在手里。

我下意识的喝了一口,发现蔡子明已经将杯子在半空中反扣了过来,我是他哥,哪能在喝酒这件事情占他便宜。

一杯酒再次下肚,我看东西已经开始有重影了,甚至连蔡子明叫我名字,都能听见回音,我不承认自己醉了,蔡子明也觉得我没醉,他将最后的白酒平分到杯子里,我还未端起杯子,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

我在一片黑暗中,不断的摸索着。突然,我碰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我想看看自己身处在何处,便摁下了那个开关,可我来回摁了好几遍,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我所站的位置,就是我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怎么会如此具象化的出现在眼前呢?我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人只有在梦里,才会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自己的人生。

我厌倦了自己的人生,索性就蜷缩在梦里的漆黑中,直到这种黑暗侵蚀了我的大脑,我才进入到深度的睡眠中。

这一觉,我睡得特别难受,强烈的缺水感,导致我数次想起身找水喝,但酒精带来的麻痹,又让我全身失去力气,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渴死在梦里时,一股清泉流进了我的口中,我拼命的吮吸梦境赐予我的甘泉,直到我感觉不再口渴,才又一次嗅着幽香,昏睡过去。

次日,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实际上,正常的敲门声是无法唤醒醉酒后的我,可这阵敲门声实在太猛烈了,我一点都不怀疑,我的屋门如果再继续被这样敲下去,肯定会烂在这个敲门的人手中。

我还处于晕眩的状态中,艰难的将门打开后,我看见一个几乎要发疯的面孔,他仿佛要将我摇散架了,正当我要发怒的时候,我听见井哥嘶哑的对我说道。

“陈夕,沈梦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