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门内一片安静，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收拾了，到处一片混乱。
他们一直往里面走。
红雀儿差点都忘记了这里面是什么样子了。
她很快记起来了。
当初，那一片地方，正是给他们织布的。
另一边，还有一群心灵手巧的女子，在那里绣花。
可是，如今，这里只剩下残破不堪的花楼机，还有散落一地的梭子，针线……
“你们是！”
就在韩林和红雀儿到处查看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安静。
只见一名年逾六十的老妇，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们。
“洪婆婆！”
红雀儿很快就认出了对方，大喊了一声。
叫做洪婆婆的老妪看着红雀儿，愣了半天。
“哎哟喂，这不是雀儿吗？”
红雀儿高兴的点头：“没错是我，洪婆婆，你还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了，好雀儿，你怎么回来了？”
红雀儿拉着洪婆婆的手：“我听说王员外家道中落，如今日子不好过，就过来看看了，王员外呢？”
“唉，一大早上就出门去了，好几家债主，都要去周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去了！”
红雀儿默默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随后，她回头看向了韩林。
“夫君，这是洪婆婆，也算是王家的老管家了，以前是王员外公子的奶娘呢！她对我可好了。”
韩林走过来，深深行了一礼。
“老婆婆好，在下韩林，这厢有礼了！”
洪婆婆原本低垂的眼眸立刻张开，睁得大大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韩员外了，哈哈，雀儿，你嫁了一个好郎君啊！”
红雀儿捂嘴一笑，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几人寒暄了一阵之后，洪婆婆就拉着红雀儿，朝着后院走去。
“婆婆，这前院为何破败成这样了？”
洪婆婆叹气道：“唉，雀儿，你是不知道啊，这大半年来，王家是时运不济，出了很多问题，如今是负债不说，外面的麻烦还不断，这些下人长工，能走的都走了，没有那么多人了，前院就没有人打理了，王家一家人就干脆住在了后院！”
红雀儿点头：“你们都还好吧？”
洪婆婆摇摇头：“一言难尽，走吧！”
没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后院。
俗话说，瘦死的的骆驼比马大。
这王家再怎么家道中落，这大宅院还是在的。
当初的气派和豪横，依旧可见。
“坐吧。”
洪婆婆一脸沧桑的走到前方，让韩林和红雀儿坐下。
随后，她就像述说一个古老的故事一样，将王家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王家里好像除了洪婆婆之外，就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起身就要去做午饭，招待红雀儿她们。
红雀儿让洪婆婆坐下，自己去动手。
吃过了饭，洪婆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日头。
“唉，这个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看来今天这债主有点难缠啊！”
“雀儿啊，这王家大宅，只怕也要保不住咯！”
红雀儿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啊？”
“王家欠债不少，如果周转不过来的话，就只能卖掉这宅子了！”
说完，洪婆婆就笑了笑。
这时，红雀儿不知道为什么，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她看向了自己的夫君韩林。
韩林也默默看着她。
夫妻间心有灵犀，都想到了同样的一件事。
没多过久，王贺山终于一脸疲倦的回来了。
他的身后没有一个随从，徒步从青州那边回来，又累又饿。
一进后院，就看见了红雀儿和韩林。
王贺山愣了一下。
“你们是……韩林！”
韩林笑了笑：“王员外，别来无恙！”
红雀儿也过去见礼。
“王员外，还记得雀儿吗？”
王贺山用力点头：“记得，当然记得了！雀儿，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变了！”
红雀儿笑了笑。
王贺山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但他还是忍住了。
今夕何夕。
今日何日。
眼前的人还是以前的人，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
“雀儿，我这里，没有布可以织了！”
王贺山自嘲一样，喃喃说着。
红雀儿点点头，想要安慰王贺山，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随后，洪婆婆瞪了一眼王贺山，王贺山这才反应过来。
“哦，你看我这脑子，你现在都已经是员外夫人了，我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红雀儿摇头：“没关系。”
王贺山叹息一声，走到了韩林的面前：“韩大掌柜，现在，你也是员外郎啊，哈哈，我们算是同僚了吧？”
几人会心一笑。
现在王贺山回来了，红雀儿就想要了解一下他具体是什么情况。
原因很简单，其实他有一个好赌成性的儿子。
将万贯家财都败光了。
又遇到了一些意外，才成这样的。
“韩林，我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栋宅子马上就要卖出去，抵押债款，老夫飘摇一生，到头来，却混成了这样，真是可笑！”
韩林沉吟道：“王员外，你想不想，跟着我？”
王贺山沉默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着韩林。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红雀儿的丈夫韩林不光发达了，还和自己一样，有了一个员外郎的头衔。
但他可从来没有想到，去找红雀儿把帮帮自己。
虽然这样可行。
但王贺山真的从来没想过。
此时此刻，韩林自己说出来，王贺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现场几人都沉寂了。
这时，一旁的洪婆婆笑了笑说道：“老爷，既然韩员外主动说了，你或许可以试试啊！”。
王贺山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韩林，我这落魄之人，能跟着你干什么呢？而且我现在一身的债，跟着你，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啊！”
他说的没错。
他那么多债主。
已经为难自己好久了。
今天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这栋宅子卖掉的。
虽然这样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至少能支撑一段时间。
现在，如果韩林答应帮他的话，那么他就可以不用卖掉宅子了。
这栋大宅子是他最后的倚仗。
他是真心不想卖掉。
他面子上再过意不去，还是终于心动了。
算了。
人在失意的时候，尊严和面子能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