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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婶子是老母猪进夹道,前后两难。

答应,万一真查出点什么,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可要是不答应,就等于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有问题,毕竟杜氏都开出一千两的代价了,除非是做贼心虚,否则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杜氏,真是好手段!

林婶子的眼珠子慌乱地转动着,终于还是一咬牙,装出一副勇者无畏的姿态,“不出门就不出门,我行的端坐的正,怕你啊?”

杜若讥讽地笑了笑。

不怕就好,希望砍头的那天也能这么硬气。

见林婶子答应了,江族长马上命人把她送回了家,彻夜看守。

林有田狠狠剐了杜若一眼,甩着袖子跟了上去。

林青霜倒是还算镇定,只是在路过杜若边上时说了一句话:“江大嫂,太过自信是会被打脸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舍不得那一千两银子。”

“那就拭目以待,看最后被打脸的究竟是谁。”杜若冷冷地勾唇。

林青霜没再说什么,挺着脊梁骨走了。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村民们虽然都回了家,却没几个人能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有人欢喜有人愁。

也不知道江家二房那几个人死了没有,凶手到底是不是林婶子。

一千两银子啊,某些人馋得眼睛都红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杜若,这会儿却是想睡没办法睡。

毒已经解了,但是郑氏几个人的五脏六腑还是受到了明显的损害,尤其是胃出血的症状比较严重。

杜若并没有立即兑换治疗的药物,而是先等来了镇上的大夫。

大夫半夜才到,跟之前的温世沅一样,也是被江桐夹在腋下颠回来的。

“中毒已深,脉搏若有似无,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那大夫摇了摇头,很快开了个方子,“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能熬过这三天,就能保住性命。不过即便康复了,身子也会大不如前,而且会有损寿元。”

意思就是,好了也是个病秧子,活不久。

杜若很应景地哭了起来。

江族长叹了口气,满脸悲伤地跟那大夫道谢,说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让你出诊,又塞了几十文辛苦费给那大夫。

然后让江桐把人送了回去,顺便把药买回来。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杜若的哭声便戛然而止,江老头儿脸上的悲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咧开了嘴。

杜若嘿嘿地说:“族长爷爷的变脸功夫很不赖嘛。”

“比不上你。”江族长哼道,“眼泪儿说来就来,哭得跟真的似的。”

他怀疑地瞅着杜若,“你的脸没好之前,不会就是用这招打动了大郎吧?”

要不然,江漓怎么会对一个丑媳妇那么宝贝?

杜若无语,“族长爷爷,女人的眼泪确实可以打动男人,但是有前提的,长得好看的才叫梨花带雨;不好看的,那叫鬼哭狼嚎,您确定江漓是被我的眼泪打动的?”

江族长想象了一下杜若顶着满脸脓包哭泣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当他啥也没说。

大夫那边的口供已经准备好了,杜若也就没有了顾忌,马上把药兑换了出来,给郑氏他们几个喂了下去。

不然还真有可能像那个大夫所说,以后都是病歪歪的,什么活儿都干不了。

而且注定是个短命鬼。

喂好了药,杜若便让姚玉兰跟她的两个妯娌回去歇着了,接下来她自己一个人照顾就行。

本来也想劝江族长回去的,但是老人家死活不肯,非要守着。

杜若也只好由着他了。

鸡叫了头遍,又叫了第二遍。鸡叫第三遍的时候,江漓回来了,带着满身的寒气和十几个捕快,还有一个仵作。

一进门江漓就直奔妹妹的房间,确定江婉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又立马去看了下其他几个人,心头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天知道他这一路上有多么煎熬,担忧,恐惧,愤怒,各种情绪在他的心脏深处盘旋搅动,恨不得自己会缩地成寸,一步就到家门。

江漓拉着杜若进了房间,关上门。

“娘子…”他将媳妇儿紧紧抱在怀里,坚挺的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头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后怕,“幸好,幸好你们没事。”

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杜若本来好好的,听到江漓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忽然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她的坚强,勇敢和镇定,仿佛被风吹过的沙子,刹那间散落一地。

“江漓,我很害怕……”她把脸埋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抽抽噎噎地说。

江漓越发心疼,哄孩子般拍着媳妇儿的后背,“好了不怕不怕,我回来了,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

他冷声道:“不管下毒的人是谁,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下毒的人?杜若连忙用江漓的衣服擦干了眼泪,然后抬头道:“相公,我可能找到凶手了。”

江漓有些意外,“是谁?”

“是林婶子。”

杜若便把昨儿晚上的事细细地讲了一遍,末了说道:“我有八成的把握是她,因为她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

整个龙泉村的人谁不知道,林青霜对江漓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那么林婶子为了让女儿如愿,下毒害死江漓的原配妻子,也就是杜若,合情合理。

至于郑氏和江婉等其他人,应该只是炮灰罢了。

恰好最近江家二房的人和狗子都在宅基地那边忙活,家里没人,所以林婶子偷偷潜进屋里来,是很有可能的。

江漓也想到了这些,心里对林家三口更是憎恶到了极点,冷笑道:“果然还是死性不改,那这次就干脆让他们好好吃个教训吧。”

夫妻俩又商量了一会儿,便走出了房间。

仵作上前禀报:“江头儿,已经验过了,水缸里确实被人下了分量极重的耗子药,包括桌上没吃完的饭菜,全都有毒。”

江漓早有预料,点了点头,“记录在案。”

然后转头叫来了王不就,让他带几个人去镇上查访,看林婶子近来是否去买过耗子药。

江夫子走过来说道:“你们稍等片刻,我给你们画一幅吕秀娥的画像,方便店家辨认。”

不愧是县考前五的人,不光画工出色,记忆力也好,不过一刻钟就完成了。

连林婶子耳垂上豆大的红痣都栩栩如生。

杜若啧啧称奇,要不是相信江夫子的为人,她都要怀疑江夫子暗恋林婶子了,这观察得也太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