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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题仍然是最常见的鸡兔同笼题,对于能走到这个阶段的考生们来说,没什么难度,基本上都能解出来。

于段秀而言,就更不是个事儿了。

甚至都不用动笔,靠打腹稿就能算出答案。

段秀不屑地笑了一下。

接着往下看第二题。

“众筹购物,每人出八钱还余三钱;每人出七钱便还差四钱,问:人共几个?物值几何?”

这题还有点意思,虽然称不上难,但也足够大部分人掰着指头数好半天的了。

段秀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希望下面的题能更难一点,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视线落到第三题上面。

“卖鸡翁报价,曰公鸡每只五文钱,母鸡每只三文钱,三只雏鸡值一文钱。张三手中统共一百文钱,欲购一百只鸡,问:公鸡、母鸡和雏鸡各有多少只?”

要不是在考场上,段秀差点就笑出了声。

对嘛,就是要这样的题!

看着似乎很简单,却最是容易出错,稍不留意就会算漏。

哪怕他自己,都得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得出正确答案呢,更不要说江湛那样一个小破县出来的考生了。

段秀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半。

他嘴角带笑,继续看下面的第四道题。

“有一长长的阶梯,若每步跨两阶,则余一阶;若每步跨三阶,则余两阶;若每步跨五阶,则余四阶;若每步跨六阶,则余五阶;若每步跨七阶时,则恰好走完,一阶也不剩。问:这条阶梯到底有多少阶?”

段秀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鬼题型,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他忽然有点不祥的预感,赶紧看向最后一道题。

“有一四四方方城池,不知面积几何,四面俱从城墙正中间开一道门,出北门二十步有一棵树,出南门十四步,再折而向西行一千七百七十五步便能看到树,问:该城池各边应是多少步?”

段秀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他闭上眼,努力在脑海中想象着那座城池的样子,开门…走步…折行…看见树……

完了,他好像……不会做??

段秀的脑瓜子嗡嗡的,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个苏清尧,让他出难点,也没说出这么难啊!

五道题,居然有两道题都是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更不要说做了,这样子还让他怎么考第一?!

段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慌,连自己都不会,其他人肯定更不会了,既然都不会,那也就是没影响。

只是可惜,不能靠算学扳回一城了……

他迅速在心里重新制定策略,打算把重心放在前三道算学题,以及两首试帖诗上面。试帖诗是他素来擅长的,即便跟江湛打个平手,还有算学题呢。

江湛最多能解出两道,自己只要比他多一道,第一名就稳了。

想到这里,段秀的脸上总算又重新浮上了自信,开始认真思考起试帖诗来。

此时的隔壁号舍。

江湛也同样满心诧异。

倒不是奇怪这题有多难,而是这些题型,居然全都是自家大嫂教过的!

要不是换了一种说法,数字也不一样,他都要怀疑大嫂是不是半夜跑去偷题了。

既然这样……

那就干脆先把算学题都做了吧。

江湛先是花了半个时辰把五道题的答案全部解了出来,并反复验证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之后便誊抄到了考卷上。

然后休息一会儿,这才提笔作诗。

大概是因为算学题做得顺利,因此心情也很放松,灵感如同火山喷发,源源不断。

很快两首试帖诗也都一气呵成了。

江湛搁下笔,抬头望向监考台那边的滴漏,发现竟然还不到午时!

他呆坐了半刻钟,思考着一个问题。

要不要提前交卷呢?

是不是太早了点?

这时候,隔壁段秀的号舍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好像是有人翻卷子的声音。

江湛若有所思。

半晌,他忽然笑了笑,眸子里有暗光流动。

紧接着伸手拉响了铃铛。

立马有差役走过来询问:“买饭还是上茅房?”

江湛莞尔,“劳驾,交卷。”

交卷?

差役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又扭头看了看那边的滴漏,怀疑自己听错了。

提早交卷很正常,但午时之前就交卷的……

还真是绝无仅有。

除非实在答不出来,也无所谓过不过的夯货。

可差役是认识江湛的,第一场的第一名,又怎么可能是个夯货呢?

差役双手接过试卷,带着满肚子的疑惑,送去了监考台那边。

“大人,有人交卷!”

苏清尧昨儿睡得晚,今儿一大早就爬起来盯着人准备考卷,这会儿困乏得很,正靠着椅背打盹儿呢。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跳。

他忙睁开眼,打起精神来,“哦是吗,有人交卷了?那呈上来吧。”

师爷公孙昂立即起身,从差役手中接过试卷,放到了桌案上,笑道:“东翁,我之前还说题目太难,今日怕是没人能提前交卷呢,没想到江山代有人才出,还真有人这么快就做完了。”

苏清尧可不这么想。

“哼,做完是有可能的,但是对不对嘛,那就不好说了。”

他出的题有多难,自己心里清楚,在座的考生有一个算一个,不说全部做对,只要有人能做对四道算学题的,他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人当球踢!

说完,苏清尧漫不经心地看向了面前的考卷。

入目便是一手极漂亮的字,瑰丽大气,光洁秀劲,仿佛一位出尘绝艳的翩翩公子,俊而不娘。

苏清尧蓦地瞪大了肿泡眼。

江湛?

他急忙去看名字。

嘿,还真是那个小家伙!

苏清尧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肯定是算学题做不出来,破罐子破摔,所以把两首诗写完就交卷了,打算拍屁股走人。

要不然哪有那么快。

他也顾不上先看试帖诗,急急地翻到第二页。

咦,居然做完了?

“东翁,答案对不对?”公孙昂在一旁追问。

这些题都是苏清尧一早出的,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答案。

包括公孙昂。

跟所有考生一样,公孙昂也是开考的时候才看到试题,当时还抱怨了好一通,说题目这样难,连他这个举人都做不出来,恐怕日后会落人口实。

可苏清尧振振有词,说什么算学虽居六艺之末,而施之人事,则最为切务。

所以加多加难,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清尧都这样说了,公孙昂自然也就这样听了,还特意自己演算了好半天,结果发现,除了前三道题,后面的两道题一题也不会。

所以答案他也是不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