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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爷,你看我练的对不对?”

叶芙将昆吾剑向虚空中一掷,演练起五行剑法的第一部——金剑。

古朴的青铜剑,褪去上面的锈迹,杀伐之气冲天,一招一式之间,气吞万里如虎!

云中子吓得一惊,这、这、这。

这小丫头才十三岁,练气中期,怎么就能会御剑术了?

这也就罢了,本君只展示了一遍,她怎么就学会了啊!我当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才啊。

她不像是个修炼一途中的新人,倒像是浸淫剑道长达十余万年的老前辈。

叶芙有这样的剑道天赋,假如在第一关没有捣乱,一样可以像姜白石这样快速登顶。

昆吾剑如果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赞同:眼界不赖,你剑爷爷我呀,那可是剑道活化石一样的存在。

侍剑童子只觉得,叶芙演练的五行剑法,比自家老爷还要更加有气势。

那是这样的,云中子只是当年残余的一缕神念,随时都会消散,完全借助着叶芙刚才那七块极品灵石,才能勉强施展得出来剑法。

空有其“神”,“形”这一块就要弱上一点了。

昆吾剑那就不一样了,它刚从叶芙那里吃了肉骨头,虽然不知道娃是怎么做出来的,但对剑灵的恢复和加持方面的功效,实在是太强大了!

因此,昆吾剑这套五行剑法用出来,形神兼备,当然比云中子的声势要骇人得多。

侍剑童子:“按理说,没有修炼者能只看一遍,就学会我家老爷的剑法,五行剑法毕竟太难了,从前都是为他们刻印在神魂里,方便他们再度查看。”

“怎么不刻在玉简里?”叶芙见到的灵虚门功法,都是刻在玉简里。

“是怕泄露和外传,学习我家老爷的剑法时,需要发下大道誓言,只能本人学习。”侍剑童子说着说着,愣了一愣,刚才老主人可没让叶芙和姜白石发誓。

云中子:“为她们刻印在玉简里吧,这位小友无意间唤醒了本君,虽然只是一缕残念,但确实又能睁开眼感受一下这个世界,这就当成是对她的报答吧。”

叶芙开玩笑:“那我一出去,就批量印制玉简,把你的五行剑法发到烂大街,人手一份,以后没人来闯你这个剑阁咯。”

云中子:“倒也无妨,只是恐被心术不正的人学去,反而用五行剑法造下杀孽,闯剑阁的考查,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心性。如果有人用五行剑法做恶业,小友你就得承受这份因果了,到时候还请小友多多监管他们。”

那可太麻烦了,叶芙才不干。

这个云中子没有河伯好玩,河伯是不经逗,但逗弄起来有意思呀。

侍剑童子刻印玉简时,姜白石忽然在其中一个地方叫停:“这里改一下。”

“这可改不得,一整套剑法,是一个完整的整体,突然改动其中一个地方,会让所有的剑意都荡然无存的。”侍剑童子连忙阻止。

云中子心中嗤笑,这位姜姓剑道天才,虽然剑道天赋卓绝,但毕竟年轻,骨龄尚且不到二十岁,又能有多少见识?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

这要放在本君生前啊,遇到这种傲慢之辈,张口就要改我的剑法,肯定会把他赶出剑阁。

罢了、罢了,念在叶小友这个恩人的份上,便再给她师兄上这一课,言传身教就是。

云中子的灵力见底,这一次没有为了维持高人的逼格而用灵力化剑,反而是走到姜白石身旁,对着那些围绕着他飞鸣的剑强行一抓。

有一把剑的剑柄,被云中子握在手里,即便再是不愿意离开姜白石,也只能被前任主人强行带离,它那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活像是被棒打鸳鸯的现场。

云中子再次施展剑法,本意是想,顺着姜白石改动的那一处去演示,让小辈知道妄动前辈的剑法,是什么个下场。

这里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云中子数千年的心血,里面还沉淀里无数前辈上万年的经验。

高山仰止。

你给我放尊重点啊!

然而,当剑招真的来到姜白石改动的那一式,所有剑意非但没有崩坏,反而更上一层楼。

云中子此次舞剑,本意是给姜白石一个教训,却越发沉迷,越舞越痴,最后彻底沉浸在剑的世界里。

这一次,他再斩出的五行剑法金剑,令整个桐城秘境都为之一颤,就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颤动,好似地震一般。

修炼者惊慌失措:“地震了,快跑啊!好像是东北方向传来的震感。”

“不是地震,你快看啊,东北方向,有一道巨大的剑影,这是化神老怪才能斩出来的剑意,那里一定有好东西。”

剑阁。

云中子还沉浸在那种剑意里,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人家姜白石压根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真就剑道天赋高到这个境界了,不仅看一眼就能领悟这一套五行剑法,还能将它改到更强。

终于,云中子从对剑意的沉浸里清醒过来。

这对师兄妹,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吓人啊,一个一学就会,另一个一看就能改。

他对姜白石双手抱拳,深深地行了半礼,“多谢姜半师。”

童子大吃一惊,“老爷?”

在他的印象里,自家老爷一向眼高于顶,即便对于同样的化神老怪都未必服气,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金丹境修士?

云中子笑眯眯地,讲起他曾经听闻过的一个故事,“有个和尚喜欢写诗,有一次他写道,‘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另一个人对他说,数枝不足以点明早,不如改为‘一枝’,和尚因此拜那个人为一字之师。”

他说的是旁人的故事,讲明的却是自己何故对姜白石行礼。

人家那是文士的一字之师,姜白石是他在剑道上的一招之师,起码算是一位半师。

姜白石并不注重这些虚礼,连忙将云中子扶起。

云中子思忖道:“两位都对我有恩,我既是被叶小友唤醒,又受姜小友指点剑招,光是一套五行剑法和剑阁里的剑,不足以报答恩情。”

他思量了许久,终于眼睛一亮:“老朽还有一招!”

其实更准确地说,那是半招。

是云中子当年观悟东海潮生,当时恰好有两条蛟龙在搏杀,他自创了半招剑法。

只不过,那一招剑法消耗极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施展出来。

若是强行施展,恐怕又要尘归尘、土归土了。

得人恩果千年记,云中子可以消散,但错过了今天,又要到什么时候能还这份恩情?

云中子将身体挺的笔直,攥着剑柄的手发力,剑身发出一阵嗡鸣,真等他运足所有灵力去斩这一剑,反而没有方才那般声势浩大。

老真人做的,只是起了一个剑招。

刹那间,叶芙好似看到,遥遥的碧蓝海洋上,一轮圆月发出湛然清光,有一位真人脚踏蛟龙而来,在翻涌的波涛中吹起手中的碧玉萧。

箫声清扬,海潮滚滚,犹如云来。

姜白石神色微变。

在侍剑童子眼里见到的,这位蓝衣公子自打来到剑阁,一向都极为淡定从容,仿佛泰山在他眼前崩塌,也不会动半分声色。

如今,姜白石却聚精会神地观想云中子那半招剑法,一双俊挺的剑眉微微蹙起,眼眸里既有惊叹,又有钦佩。

叶芙开心地鼓掌:“好耶好耶!今天没有白来,我大师兄学到剑招啦。”

她是一条咸鱼,铁定是要摆烂的,师门越强,对她越有利。

叶芙还拿着小皮鞭督促昆吾剑,“你也学啊。”

昆吾剑抱着一块肉骨头,慢吞吞地啃着,这里面灵气太盛,它吃撑了,不能再吃太多,“我学不明白,只能隐约感觉到,它是一种剑意。”

云中子问:“姜小友,你可悟了?”

姜白石:“是叠劲,单单一个‘叠’字,将剑招的力量如同海浪一般,一重一重地叠起。”

“好!好!好!”云中子连到三声好。

半空中,那道头戴高冠、衣裳广博的老者,虚幻的身影开始慢慢消散,如同水波一般淡去,化为莹莹光点,重新回归象鼻山的大阵。

侍剑童子惊慌失措,哭着喊道:“老爷!”